赵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他感到压力巨大,但同时也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励。
如果连女人都要去学习地理和政务,那他这个未来的储君,更没有理由懈怠。
开封城的茶馆里,说书先生的惊堂木还没拍下,茶客们的议论声早已盖过了一切。
“听说了吗?官家要选妃,不看出身,不看容貌,要考骑马射箭,还要考算术和地理!”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,满脸的不可思议,仿佛在说一桩天方夜谭。
“何止啊!”邻桌一个刚从外地回来的行脚商接过了话头,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,
“我听说在咱们那儿,县太爷为了这事焦头烂额。报名的女子,得先跑个十里路,跑不下来的,直接就给刷了!这哪是选妃,这是在选女兵吧?”
“胡闹!简直是胡闹!”一个头戴方巾的老秀才气得胡子直抖,一拍桌子,茶水都溅了出来,
“女子无才便是德!自古以来,后宫佳丽皆是温婉贤淑之辈,相夫教子,母仪天下。陛下此举,是要将我大宋的纲常伦理,置于何地?成何体统!”
起初,这些议论还只是市井间的谈资,夹杂着好奇与戏谑。然而,随着时间的推移,风向渐渐变了。
特别是当抄没蔡京、童贯等奸臣府邸所得的巨额财富被部分投入国库,充实军备的消息传开后,另一种声音开始甚嚣尘上。
“我就说吧,官家前脚刚抄了奸臣的家,得了那么大一笔钱,后脚就要大张旗鼓地选妃。这不就是有钱了,就想着自己快活吗?”
“可不是嘛!说什么考这个考那个,花样百出,还不是为了搜罗天下美人,充实他自己的后宫?苦的还不是咱们老百姓,这层层选拔,得花多少钱,耗费多少人力?”
“唉,原以为陛下是转了性,要当个圣明君主了。看来啊,江山易改,本性难移。后宫里还不够他享用的吗?真是劳民伤财!”
谣言如野火般蔓延,原本充满新奇与期待的“铁血选妃”,在别有用心之人的煽动和百姓的传统观念发酵下,迅速变了味。
它被描绘成了一场以革新为名,行奢靡之实的闹剧。一场皇帝在满足了国库之后,开始满足自己私欲的狂欢。
御书房内,气氛压抑。
李纲手持一卷奏疏,脸色凝重地站在下方,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半个时辰,而御座上的李云龙,始终一言不发,只是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各地传来的舆情汇总。
“陛下,如今汴京城内,国子监的太学生们群情激奋,已经在宫门外聚集。他们联名上书,痛陈选妃之举有违祖制,败坏德风,恳请您收回成命。”
李纲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领头的几个学子,更是带了绳索,言说……言说若陛下不允,他们便要效仿先贤,血溅宫门,以死明志。”
李云龙将手中的密报“啪”的一声扔在御案上,力道之大,让旁边的笔架都跳了一下。
他当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那些读书读傻了的愣头青,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。
他娘的,老子辛辛苦苦给这个烂摊子找几个能干活的女人,倒成了劳民伤财、满足私欲了?
他心里窝着一团火。要是搁在独立团,这帮叽叽歪歪的家伙,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。
可这里是皇宫,他是皇帝,面对的不是拿着枪的敌人,而是一群手无寸铁,却能用“道义”和“祖制”当武器的读书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