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拆了,太多了。帮我都搬回去吧,周砚。”
“好。”
他应道。
那些过去的、沉重的星光,就让它留在过去吧。
她现在已经拥有了,触手可及的、独属于她的太阳。
将所有礼物搬回房间,堆在角落,沈昭看着那座“小山”,轻轻舒了口气。
热闹过后,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周砚,以及满室静谧。
周砚没有去看那堆礼物,他的目光落在沈昭身上,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:
“我的礼物,还没给你。”
只见周砚走到书桌旁,拿起的却不是包装精美的礼盒。
而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、略显厚重的牛皮纸文件袋,以及一个扁平的深蓝色丝绒盒子。
他先将文件袋递给她。
沈昭接过,打开封口,里面是厚厚一沓装订整齐的资料。
她抽出几页,目光瞬间被吸引——
那竟然是她父亲沈明辉早年发表在一些核心期刊上的、关于古代建筑修复技术的学术论文复印件。
很多篇目连她自己都只是听说过,从未见过原文。
每一篇的空白处,都有周砚用清隽字迹写下的要点梳理和关联思考。
甚至在一些艰深的技术细节旁,还附上了他查阅资料后、用更易懂的物理学和材料学原理做的注解。
这不仅仅是资料的堆砌。
这是一个少年,为了理解她内心深处可能连她自己都未曾仔细触碰的、
对缺失父爱以及父亲所代表的那份专业精神的复杂情感,
而进行的一场沉默而深入的跋涉。
沈昭的手指微微颤抖,一页页翻过去,眼眶有些发热。
她抬头看向周砚,声音微哑:
“你……从哪里找到的这些?”
“托了点关系,联系了几所大学的图书馆和档案室。”
周砚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
“觉得你可能想看。”
沈昭紧紧捏着那份沉甸甸的文件袋,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,酸胀又温暖。
然后,周砚打开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。
盒内没有璀璨的钻石或珠宝,而是静静躺着一枚……
样式古朴别致的黄铜钥匙。
钥匙表面有着精细的雕花,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光泽,尾部系着一根深蓝色的编织绳。
“这是……?”
沈昭疑惑。
“我外婆留下的老宅钥匙。”
周砚看着她,目光沉静而深邃,
“那栋房子,有一间很大的书房,里面全是她收藏的、关于各地古建筑和民俗传说的旧书和老图纸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而认真:
“沈昭,我想给你的,不是一份昂贵的礼物,也不是一个短暂的惊喜。”
“我想给你一个‘去处’。”
“一个当你觉得累了、倦了,或者只是想安静待着的时候,可以随时回去的地方。一个堆满了你可能会感兴趣的、带着时光痕迹的‘答案’的地方。”
“那里永远亮着灯,永远为你留着门。”
他将钥匙轻轻放在她掌心。
黄铜的微凉触感,与他话语里的滚烫温度,形成奇异的对比。
沈昭低头看着掌心那枚小小的、却仿佛重若千钧的钥匙,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轻轻握住。
他给了她回溯过去的桥梁,也给了她通往一个温暖未来的、具象的承诺。
沈昭有些累了,仰倒在周砚铺着深灰色床单的床上,短暂地闭目养神。
周砚坐在书桌前,台灯勾勒出他专注的侧影,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过了一会儿,沈昭睁开眼,看着他的背影,想到前些日子知道的期末成绩——
又是只比她高一分!
一股说不清是佩服还是好胜的情绪涌了上来。
她悄无声息地起身,走到他身后,趁其不备,一下子抽走了他指间的笔。
“这么努力呀?”
她拖长了语调,带着点小小的挑衅。
周砚笔尖一空,愣了一下。
随即放松下来,向后靠在椅背上,仰头看她,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。
沈昭把玩着那支还带着他体温的笔,想到那屈居第二的成绩,还是没忍住,旧事重提:
“周砚,你为什么总比我高一分?”
周砚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,觉得可爱得要命。
他站起身,向前一步,将她轻轻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。
“因为……”
他低头,目光锁住她,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细碎的星光,温柔而专注,
“我想让你多看我一眼。”
想用这种方式,在她波澜不惊的世界里,留下最清晰、最无法忽视的印记。
沈昭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,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,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。
“那么……”
她迎上他的目光,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缱绻,
“你成功了。”
她顿了顿,抬起下巴,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明亮,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:
“不过之后,年级第一是我了!”
周砚闻言,低低地笑出声来。
他忽然伸手,揽住她的腰,带着她向后几步,天旋地转间,沈昭轻呼一声,被他轻轻放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。
他俯身,双臂撑在她身侧,将她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。
“好啊。”
他凑近,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,呼吸交融,目光灼灼地看进她眼底,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:
“那你拿什么换?”
沈昭躺在属于他的深灰色床单上,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雪松气息,心跳如擂鼓。
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目光不经意间下落,看到了他左手腕上那条已经有些褪色、却依旧牢固的编织手绳——
那是她初中时在义卖会上随手做、连自己都早已遗忘的小物件。
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回溯又重叠。
她抬起手,指尖轻轻触碰那条旧手绳,抬起眼,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,清晰而缓慢地说道:
“拿你十年真心……”
周砚微微一怔。
随即,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,漫起无边无际的温柔和一种近乎疼痛的喜悦。
他低下头,额头轻轻抵住她的,喉结滚动,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:
“可不止十年……”
从那个连她自己都未曾留意的义卖午后,从他默默拾起那条被遗落的手绳的那一刻起——
“是上辈子,这辈子,”
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,气息灼热,
“以及……所有的下辈子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终于不再克制。
低头,吻上了那双他肖想了太久太久的唇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