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砚的睫毛颤了颤，却始终没有醒来。
后来谢阿姨发现时哭笑不得，魏霞正要责备，却见小周砚揉了揉眼睛，伸手碰了碰自己脸上的涂鸦，然后——
“昭昭画得好看。”
他轻声说，甚至不许大人帮他擦掉。
那天傍晚回家时，小沈昭扒着车窗，看见周砚顶着两个红彤彤的草莓印，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他们的车远去。
想到这里，沈昭突然翻身坐起，星光从她肩头滑落。
她抓过手机，指尖在对话框上悬停许久，最终只发了一句：【周砚，你脸上还缺两个草莓】
发送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，脸颊莫名发烫。
然而不到三秒，屏幕就亮了起来——
【随时欢迎补货。】
后面跟着张照片：少年对着浴室镜子，指尖正点在自己左脸颊上，眼里盛满笑意。
沈昭把脸埋进枕头里，星空灯的光影在发间流转。
那些被时光冲淡的记忆，此刻全都带着草莓味的甜香，重新变得鲜活起来。
周砚握着手机站在浴室镜前，镜面还氤氲着未散的热气。
他盯着自己发出去的那行字，突然觉得陌生——这不像他，至少不像那个只会默默收集她作文集的周砚。
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屏幕上，模糊了沈昭发来的那句话。
他抬手擦去水雾，那句话依然清晰得刺眼：【周砚，你脸上还缺两个草莓】
她记得。
这个认知让周砚的呼吸微微一滞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五岁时她恶作剧的笑容，初中联赛时她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的侧脸，高中开学那天她独自坐在教室角落的安静模样。
每一个画面他都珍藏如宝，却从未想过她也记得。
镜中的少年忽然笑了，眼角微微发红。
原来那些被他反复摩挲的记忆，从来都不是独属于他的秘密。
沈昭记得那个下午，
记得秋千，
记得草莓，
记得……
他。
手机又震动起来。周砚深吸一口气点开，是沈昭新发来的照片——
她用手指在脸颊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草莓，下方写着：【先还你两个】
水珠终于从发梢坠落，“啪”地打在屏幕上，恰好晕开在那个笑脸表情旁边。
周砚抬手触碰镜中自己发烫的耳尖。
有些故事，或许从五岁那年就开始了。
……
回到家后，林曜猛地甩上房门，书包重重砸在床垫上。
他扯开领口，却依然觉得喘不过气。
窗外路灯的光透过百叶窗，在他脸上投下道道阴影。
他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几口，水流顺着下巴滴在t恤上，却浇不灭胸口那团无名火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篮球队群里的消息，他看都没看就按灭了屏幕。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，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走动。
林曜仰面倒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——
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看到的画面：周砚为沈昭别头发的动作，沈昭仰头时眼里的光。
他烦躁地翻了个身，抓起枕头蒙住头。
五斗柜上摆着初中毕业照，照片里的沈昭站在最角落，安静得像道影子。
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笑声，林曜猛地坐起身。
对面楼的灯光里，一对情侣正在阳台上相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