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大步走进黑暗里，却甩不掉眼前那个画面——
沈昭看向周砚时眼里闪烁的光，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温柔。
树影婆娑，吞没了少年孤寂的背影。
一片枯叶飘落，恰好盖住他刚才站立的地方，仿佛那里从未有人来过。
“回去吧，昭昭。”
周砚的声音很轻，像是怕惊扰了这夜色。
沈昭微微一怔，抬眸望向他。
路灯的光落在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上，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边缘。
“小时候不就这么叫了吗？”
少年淡定如初。
沈昭不由莞尔：“你还记得？”
周砚垂眸，目光落在她发间跳跃的光斑上。
他在心里轻声回答：怎么会不记得？
五岁那年的初见，她蹲在沙坑里堆城堡的侧脸；
她分给他的那颗水果糖的甜味；
她唱歌时微微发颤的尾音——每一帧画面都刻在记忆里，清晰如昨。
只有你不记得罢了。
夜风拂过，吹散了这个未说出口的答案。
周砚只是轻轻点头，伸手接过她肩上的书包。
“走吧，送你回家。”
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，又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。
梧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，像是时光轻声的呢喃。
回到家，洗漱完毕后。
沈昭打开周砚送的星空灯躺在床上。
星空灯在黑暗中缓缓旋转，将“SZ”的光影投在天花板上。
沈昭伸出手，指尖轻触那些漂浮的光点，凉意从指腹蔓延开来。
她忽然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——
五岁的自己穿着黄色连衣裙，被妈妈牵进谢阿姨家的花园。
父母刚吵完架的压抑感还堵在胸口，她板着小脸，对谁都不愿搭理。
直到看见葡萄架下那个白得发光的男孩。
五岁的周砚安静地坐在秋千上，膝盖上摊着一本图画书。
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那时的他明明看起来那么冷淡，却在她故意踢翻积木时，一声不响地蹲下来帮她重新搭建；
在她赌气不喝果汁时，默默把杯子换成她喜欢的草莓味；
甚至在她突然想玩秋千时，立刻放下最爱的绘本过来推她。
记忆中的触感忽然变得鲜活——
秋千铁链冰凉的触感，周砚推她时手腕上淡青色的血管，还有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的指尖。
沈昭翻了个身，星光在她睫毛上跳跃。
前世三十年的记忆像褪色的老照片，反倒是这些遥远的童年片段，在重生后越发清晰起来。
窗外传来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，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的笔记本。
那是周砚今天给她的物理笔记。
看着扉页上的笑脸，星空灯的光影在纸页上流转。
记忆突然闪回到那个遥远的下午。
五岁的她趁周砚睡着时，偷偷用彩色笔在他脸颊画了两个歪歪扭扭的草莓。
阳光透过纱帘，在熟睡的男孩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
小沈昭屏住呼吸，笔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瓷白的皮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