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当然知道。
从你推开舞蹈室玻璃门那一刻,我就在对面的奶茶店写完了所有作业。
“猜的。”周砚别过脸,“很好看。”
“第一次跳,能有多好看?”
少年突然驻足。
路灯在他睫毛下投落一小片阴影,却遮不住眼底的认真。
“你笑起来的时候,比伦巴还好看。”
沈昭怔在原地。
夜风掠过两人之间,周砚后知后觉地红了耳尖。
正当他懊恼过于直白时——
“你也是。”
沈昭忽然笑了,虎牙在唇边一闪而过。
“所以周砚,以后也多笑笑吧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回到家后。
周砚仰面倒在床上,天花板仿佛还映着少女转身时的残影。
发梢扬起的弧度,像流星划过他精心构筑的平静夜空。
她真的不一样了。
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床单,周砚忽然低笑出声。
他该感谢那个抛偏的篮球,还是该感谢命运突如其来的馈赠?
床头柜的抽屉发出轻微的响动。
在层层竞赛证书下,藏着一张边缘已经泛黄的语文试卷。
作文纸上,字迹清峻如竹,笔锋却藏着锐气——
【论西西弗斯式的当代困境】,沈昭,60分(满分60)。
去年,当这份被年级传阅的试卷终于传到手中时,优等生周砚做了十七年来最出格的事——
他把别人的作文折进书包夹层,再也没还回去。
月光透过纱帘,在“禁止带出”的红色印章上投下斑驳光影。
周砚用指腹轻轻抚过那个名字,突然想起今天她跳舞时,后颈渗出细汗的样子。
原来,神明真的会听见暗恋者的祈祷。
他……
喜欢沈昭很多年。
周砚至今都记得,五岁的沈昭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站在他家门口的模样。
魏阿姨轻轻推了推小女孩的后背:“昭昭,周砚哥哥比你大三个月,要叫人呀。”
阳光穿过门廊,沈昭抬起小脸。
婴儿肥尚未褪去的脸蛋绷得紧紧的,琉璃似的眼珠上下打量他,粉嫩的嘴唇抿成一条线。
就在周妈妈都要打圆场时,她突然开口:
“周砚哥哥。”
声音软糯得像刚蒸好的桂花糕,表情却冷得像冬日窗上的霜花。
幼儿园里人称“小冰山”的周砚,第一次知道耳朵发烫是什么感觉。
他死死攥住母亲衣角,盯着自己鞋尖上跳跳虎的图案,怎么也不敢抬头看那个黄裙子小姑娘。
后来他总想起这个午后,想起她转身时裙摆扬起的弧度,像极了他偷偷藏在饼干盒里的那朵小雏菊。
周砚忽然轻笑出声——
原来五岁那年,就被那个黄裙子小姑娘拿捏了一生。
小学时他们同校不同班,初中更是相隔两所学校。
高中终于都考上一中,他满心欢喜计划着重逢,却发现沈昭根本不记得儿时那段缘分。
或者说,她根本不在意。
更让他心碎的是,少女将所有课余时光的目光都投向了林耀。
周砚太熟悉那种眼神了。
图书馆窗边,沈昭托腮望着篮球场时,眼里的光几乎要灼伤他的心脏。
直到今天。
那颗抛偏的篮球划破既定轨迹,随之改变的还有沈昭看向林耀的眼神。
医务室里她平静的视线,香锅店前干脆利落的转身,与记忆中痴恋的目光判若两人。
周砚摩挲着那条褪色的手绳,月光在“SZ”字母上流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