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先前开车的大哥瘫坐在地,面无血色。
这时,山坡上冲下来一个人。
他皮肤黝黑,扎着一头脏辫。深秋天气不算热,他却裹着厚厚的羊皮袄,打扮带着浓厚的藏地风情。
他看见我们在打斗,挥着绿色的行军包一路大喊冲来,直到我们面前才停步。
这人将军行包横在身前,把开车大哥护在身后,用流利的汉语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为什么在我家门前动手?”
开车大哥连忙拉住他:“等等,扎西。是他们救了我,那两个年轻人伤得不轻,能不能先带去你家处理?”
原来他就是我们要找的扎西!
扎西看见我流血不止,又瞧见明远和尚背着的陈月,顿时放下了戒备。
他检查我的伤口,眉头紧锁:“这伤不寻常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我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。
扎西迅速从包里取出纱布和草药:“先止血,回我家再细说。”
他的草药确实有效,血很快止住了。
但伤口仍在缓缓裂开。
阿辉背起我,跟着扎西快步赶往他家。
“等着。”扎西嘱咐阿辉先帮我做应急处理,转身匆匆跑开。不久他提着药箱回来。
之后的事我便记不清了。只模糊记得自己失血过多,昏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伤口已经愈合。
扎西和开车大哥正与我的同伴们在隔壁喝茶。我撑起身,只见陈月静静躺在我身旁。
她面容安详,仿佛沉入了一场深梦。
我起身时感到口干舌燥,踉跄着下床倒水。
水壶放在梳妆台上,那儿有一面镜子。
镜中,我看见上半身缠满绷带,血痕从胸口一路裂到离腹部仅一寸之处。
若是再偏些许,恐怕脏腑都要流出。
但最让我震惊的并非那道长痕,而是自脖颈以下浮现的、一片片青鳞状的纹路。
乍看犹如龙鳞附体,触手却仍是自己的肌肤。
并且,随着时间流逝,那些鳞片的色泽正渐渐淡去。
我对着镜子怔了许久,心里不断自问:难道我身上的延维蛊还没有真正解除吗?
渐渐地,我看见皮肤上那些鳞片的色泽由深转浅,最终化为透明,彻底融回原本的肤色,再也寻不着半点痕迹。
整个过程算不上漫长,但比起延维蛊生效时那迅猛的治愈速度,还是慢了不少,大约持续了十分钟。不过,这一次我并未感到丝毫疼痛或发痒,反而在鳞片褪去后,浑身充满力量,腰腿轻快,仿佛能一口气轻松爬上五楼。
我拆开绷带,发现那道看似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愈合的伤口,竟在转眼间消失无踪。
这时,赵川带着大勇他们推门进来,看见我光着上身,个个面露惊色。
“我的天,兄弟,你这恢复速度也太神了吧?那么深的伤,这么快就好了?”开车的周师傅连声感叹。
大勇沉着脸走近:“阿明,你老实说,延维蛊到底解了没?”
我望着镜中的自己,神情茫然:“我也说不清。按理说是解了,我们不是也去医院检查过吗?可刚才我身上好像又浮出了像龙鳞一样的东西,等它们消失,伤就好了。而且这次出现鳞片,完全没有以前中蛊时那种难受的感觉。”
“阿弥陀佛,不必担忧。”慧明和尚含笑开口,“张施主这也算是因祸得福。延维蛊有两种解法:一种是用母蛊解,如同鲧治水,只堵不疏,终究是表象;另一种,则是我们一路集齐三宝,最终以张施主为炉鼎炼化三宝——这才是巴蜀先祖从西昆仑带回来的‘秘法’。如今张施主已得百毒不侵之体,再重的伤势,不需多久也能自行愈合。”
“这么厉害!行啊阿明,以后要是再遇上什么机关陷阱,你就走前面帮我们扛着吧。”
“想害我也不用这么直接吧……”
“哎,正好学弟你也醒了。刚才我们正聊到去 ** 的事,你也过来一起听吧。”
我穿好衣服,随大家走回客厅。
各自落座后,赵川在我面前放了一杯茶。
刘风学长接着开口:“总之,我们想去一趟 ** ,是为了救我那位小朋友。现在缺个向导,不知道您是否愿意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赵川直接回绝。
“您可以再考虑看看,报酬方面……”
“不行!”赵川这次拍桌而起,“你们要是提钱,那更不必谈!你们把我赵川当成什么人了?从我祖上起就教导我们,** 是文成公主安眠的圣地,更何况你们还要去大昭寺调查。”
周师傅在一旁劝道:“阿川啊,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他们吧,他们毕竟救过我的命。”
“周正大哥,你遇上危险也是因为他们,这算扯平了。”
“但他们本可以不管我。你也知道,走川藏这一路,类似的事不是没发生过。无论如何,他们确实救了我。”
“周正?”我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,“大哥,请问周言是您什么人?”
周正愣了一下:“你怎么会认识他?”
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照片——那是当初从蚕丛墓中那本黑苗首领笔记里掉出来的,后来征得柳梦同意,我一直带在身边,想着将来交还给周家后人。
这张照片的主人是一个名叫公孙喻的男子,背面留有一封简短遗书,里面提到了鲁明。
鲁明拿到照片后沉默了许久,眼眶泛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