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夜访永寿宫(2 / 2)

魏嬿婉抬手接过信件,指尖捏着信纸的边缘,一一展开细看。她的神色平静无波,既没有惊讶,也没有动容,只是认真地读着每一封信上的内容,眼神深邃如古井,让人看不出半分心中所想。烛光下,能看到她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泛白,显然信中的内容虽在她预料之中,却依旧让她动了怒,只是这份怒意被她极好地掩藏在了温和的表象之下。信中所言,果然如她先前与甄嬛猜测的一般,玉氏王爷为了一个容貌与金玉妍极为相似的侧室,竟狠心逼死了出身名门、贤良淑德的发妻,如今更是想借机铲除发妻的母族,以绝后患,手段之狠戾,心肠之歹毒,实在令人发指。

闵恩静坐在一旁,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,指节泛白,连呼吸都屏住了,目光死死盯着魏嬿婉的神色,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。见她看完了所有信件,脸上依旧没有明显的波动,心中不由得骇然——看来令妃娘娘恐怕早就知晓了玉氏的内情,甚至可能早已有所谋划,所以才会如此淡定从容。这样一想,她心中的忐忑稍稍平复了些,却又多了几分对令妃深不可测的敬畏,后背微微渗出冷汗,将内衬的衣衫浸湿了一片。

魏嬿婉将信件重新叠好,整齐地放在矮几上,抬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,轻轻抿了一口,才抬眼看向闵恩静,语气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,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:“妹妹可知,这些信件若是泄露出去,让皇上知道了,会有什么下场?”

闵恩静毫不犹豫地点点头,眼底闪过一丝惧色,身体微微一颤,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,却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,她抬起下巴,眼神坚定如铁:“嫔妾知道。这涉及外藩亲贵的秘辛,更是关乎皇家颜面,皇上若是知晓,轻则嫔妾性命不保,重则闵氏一族满门抄斩。可嫔妾不怕死,比起家族的安危,嫔妾的性命算不得什么,嫔妾只想为家族求一条活路。”

看着她眼底的坚定与孤勇,魏嬿婉缓缓点了点头,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,眼神柔和了些许,却依旧带着审视:“妹妹倒是个有骨气、重情义的。”她顿了顿,沉吟片刻,指尖轻轻敲击着矮几,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,如同敲在闵恩静的心上,继续说道:“那好,这些信件你先带回,好生收好,藏在隐秘之处,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,更不能落入金玉妍或是玉氏王爷的手中。玉氏王爷到京城还有几日时间,此事急不得,本宫要好好想想,该如何布局,才能一击即中。”

她目光锐利如刀,紧紧盯着闵恩静,语气加重了几分,带着谆谆叮嘱,也带着无形的警告:“你这几日回去,要像往常一样行事,该给嘉妃请安便请安,该处理宫务便处理宫务,万万不可露出半分异常,不能让金玉妍察觉出你的心思。她在景阳宫正殿,你在西偏殿,不过一廊之隔,她的眼线遍布各处,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底下,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,不仅救不了你的家族,反而会让所有人都跟着你陪葬。”

闵恩静闻言,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。她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深夜前来,若是令妃只是口头应承,没有实际行动,那家族的希望便会彻底破灭。她咬了咬下唇,唇瓣被咬得泛红,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,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,语气带着几分恳求,眼底满是焦灼与不安,声音微微发颤:“娘娘,嫔妾今日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向您求助的,家族的命运、百余口人的性命,全系于娘娘一身。还请娘娘给嫔妾一个准信,也好让嫔妾心中有底,省得日夜难安,误了娘娘的大事。”

魏嬿婉看着她眼中的焦灼与不安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反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狠厉与决绝,与她平日的温婉和顺截然不同。她身体微微坐直,腰杆挺得笔直,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利刃,声音不高,却掷地有声,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:“妹妹放心。本宫向来说一不二,既已答应帮你,便不会食言。”她顿了顿,一字一句,字字铿锵:“本宫可以向你保证,绝不会让这个狼心狗肺、祸乱纲常的玉氏王爷,平安回到玉氏地界。”

这句话如同定心丸,瞬间稳住了闵恩静慌乱的心。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,眼中露出真切的感激之色,眼眶微微泛红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有落下——在这深宫里,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。她连忙起身对着魏嬿婉深深一拜,腰身弯得极低,几乎要触到地面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:“多谢娘娘!大恩不言谢,一切就拜托令妃娘娘了,嫔妾定当谨遵娘娘嘱咐,安分守己,静候您的消息。”

魏嬿婉微微颔首,示意她可以离开了,眼神恢复了先前的平和,仿佛刚才那番狠厉的承诺从未说过。闵恩静再次躬身行礼,然后重新戴上披风的帽檐,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揣回怀中,指尖按了按,确认稳妥后,才转身向殿外走去。春蝉轻轻推开殿门,探头左右张望了片刻,确认外面无人后,对着闵恩静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示意她可以离开。

闵恩静依旧沿着来时的路,借着夜色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永寿宫的宫道上,避开巡逻的侍卫和值夜的宫人,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。途中,她偶尔回头望了一眼永寿宫正殿的灯火,那团温暖的光晕在暗夜里如同希望的灯塔,眼神中带着一丝留恋与坚定,玄色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景阳宫的暗门后,仿佛从未在这深夜的紫禁城中出现过。

永寿宫正殿内,魏嬿婉重新拿起桌上的信件,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狠厉。春蝉走回殿内,轻轻掩上殿门,低声问道:“娘娘,真要帮韵常在吗?这玉氏的事情牵扯甚广,外藩亲贵的家务事,若是咱们插手过深,万一被皇上察觉,恐怕会引火烧身。”

魏嬿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,将信件扔在矮几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,语气带着几分嘲讽:“帮她?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。金玉妍倚仗玉氏势力,在宫中横行霸道多年,处处树敌,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的人多的是。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,既能除掉玉氏王爷这个隐患,断了金玉妍的后路,又能扳倒她本人,一石二鸟,本宫没有理由错过。”她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算计,指尖轻轻敲击着矮几,声音低沉而阴柔:“闵恩静这颗棋子,出身玉氏,又有家族牵绊,用得好,便是致胜的关键。等除了金玉妍和玉氏王爷,她的用处也就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她便停住了,眼底的深意却不言而喻。

烛光下,她的面容依旧温婉动人,眼底却藏着深不可测的城府与狠厉。这场深夜的密会,不过是深宫棋局中的一步,而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

景阳宫西偏殿内,闵恩静回到自己的住处,摘下披风,随手扔在榻边,心中依旧难掩激动,胸口剧烈起伏。令妃的承诺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,让她看到了家族生存的希望。她走到床榻边,弯腰掀起床板,手指摸索着床榻下的暗格,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,又在上面铺了几层棉絮,才将床板归位,拍了拍上面的灰尘,眼神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殿内,确认无人察觉。她走到窗边,推开一条缝隙,深夜的寒风灌了进来,带着草木的清冽气息,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心中默念:父亲,母亲,女儿已经尽力了,接下来,就看令妃娘娘的了。愿上天垂怜,护我闵氏一族平安无恙。

夜色依旧深沉,紫禁城的宫墙内,暗流涌动,一场围绕着玉氏王爷、金玉妍与闵氏一族的生死争斗,正在悄然酝酿,而这深夜的一次密会,不过是这场风暴来临前的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