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嬛看着他,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,语气也严肃起来:“永璜,额娘再叮嘱你一句——你在军机处当差,好好跟着学,骑射也别落下,但切记不可强出头,更不可与你弟弟们相争。你皇阿玛一向以康熙爷为榜样,你该记得,康熙爷的大阿哥是什么下场。”
这话像盆凉水,瞬间浇灭了永璜心里因福晋怀孕而起的得意。他猛地低下头,声音也沉了:“额娘教诲,儿臣记着了。儿臣绝不会犯糊涂,不争不该争的东西。”
甄嬛见他听进去了,脸色才缓和些,又细细嘱咐了几句:“让董鄂氏少动气,生冷油腻的别碰,府里的下人得仔细筛查,尤其是近身伺候的嬷嬷宫女,必须是你信得过的人。江太医明日去了,让他多开些安胎的方子,日常照着调理。”永璜一一记在心里,见甄嬛指尖捏着团扇,眼底有几分倦意,便起身告退:“额娘歇着,儿臣去养心殿了。”
出了翊坤宫,日头已经爬得很高,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晃得人眼晕。永璜顺着宫道往养心殿走,脚步比来时快了些,心里反复琢磨着甄嬛的话——额娘说得对,这事不能拖,此刻去养心殿,正好趁皇上处理完军机,心情也平和些。
到了养心殿外,守在门口的太监见了他,连忙躬身:“贝勒爷吉祥,皇上刚送走军机大臣,正歇着呢,奴才这就进去通传。”
“不必急,”永璜抬手拦了,“我在廊下候着就好,别扰了皇阿玛。”说着,他站在廊下,目光落在养心殿那扇朱漆门上,门楣上的鎏金铜钉在阳光下闪着光,透着股威严。
没等多久,里面就传了话,让他进去。永璜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下衣襟,迈步跨进殿内。殿里光线偏暗,浓郁的龙涎香裹着墨香,扑面而来,弘历正坐在御案后,手里捏着支狼毫笔,似乎在改奏折上的字。永璜连忙上前,跪在地上行礼:“儿臣给皇阿玛请安,皇阿玛圣安。”
弘历抬了抬眼,放下笔,语气平淡:“起来吧,今日怎么想着来养心殿了?”
永璜站起身,垂手站在御案旁,声音平稳:“儿臣想着多日没给皇阿玛请安,就过来了。另外,儿臣还有一事要禀——福晋近来身子不适,昨日请府医诊了脉,说是有了身孕,只是胎气不稳,需要静心养胎。儿臣想请皇阿玛恩准,让府里这段时间少接待外客,好让福晋安心养胎。”
弘历听了,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,放下手中的笔,身体微微前倾:“哦?董鄂氏怀孕了?多久了?”
“回皇阿玛,已经两个月了。”永璜回道,“府医说脉象还算稳,就是需要多静养,怕外客往来扰了胎气。”
弘历点了点头,脸上露出几分笑意,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了敲:“好,好,这是好事。你想得周到,胎气不稳是该静养,外客就别见了。朕回头让人赏些东珠、人参、燕窝去你府里,让董鄂氏好好养着,争取给你生个健康的孩子。”
“谢皇阿玛恩典。”永璜连忙跪下谢恩,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——额娘说得没错,皇阿玛不仅没怪罪,还赏了补品,这事算是稳妥了。
弘历让他起来,又问了几句军机处的差事,比如近日议的河工之事,永璜都回答得条理清晰,弘历听了也颇为满意:“你在军机处跟着学了不少,看来没白费功夫。”永璜连忙称是,不敢多待,又说了几句“皇阿玛注意身子”的话,便起身告退。
走出养心殿,永璜抬头看了看天,初夏的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,风里的槐花香似乎也淡了些。他轻轻舒了口气,脚步轻快了不少,心里盘算着回去后就吩咐府里,按额娘说的筛查下人,再等着江太医明日来诊脉——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,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