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章 要挟魏嬿婉(1 / 2)

残阳的金辉透过阿哥所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魏嬿婉刚将调温后的药汁喂进二阿哥口中,见小阿哥眉头舒展、呼吸渐匀,才轻手轻脚地替他掖好绣着缠枝莲纹的锦被。她指尖掠过孩童温热的脸颊,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,随即又被谨慎取代——这深宫之中,连呵护一个稚子都需如履薄冰。

“嬿婉姐姐。”

外间传来小宫女怯生生的轻唤,声音压得极低,像是怕惊扰了殿内的安宁。魏嬿婉动作一顿,转身时已敛去所有情绪,只留几分温和的疏离。她提着裙摆,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,推门走到廊下时,晚风正卷着院角的桂花香拂来,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警惕。

“怎么了?”她垂眸看向面前的小宫女,见对方双手攥着一方叠得整齐的素色绢帕,指节微微泛白,心下已先多了几分留意。

小宫女飞快地扫了眼四周,确认无人留意,才从绢帕中取出一张折叠得小巧的米黄色纸条,双手递到魏嬿婉面前:“有人传消息,说要见您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,指尖还在微微发颤——在这宫里,不明不白的邀约从来不是好事。

魏嬿婉接过纸条,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,展开时只见墨色小楷写着五个字:“酉时 钦安殿”。字迹利落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。她指腹摩挲着纸面,抬眼看向小宫女,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:“你从哪得到的?”

“是……是去内务府取膳食时,”小宫女咽了口唾沫,回忆起来仍有些后怕,“一个穿灰布太监服的小太监突然撞了我一下,趁乱把纸条塞到我手里,只说了句‘给魏嬿婉,有人找她’,转身就往角门跑了,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。”

魏嬿婉捏着纸条的指节紧了紧,纸角被揉得发皱:“你看过这个纸条了?”

小宫女连忙摇头,脸上带着几分局促:“嬿婉姐姐,奴婢不识字,拿到手就赶紧来寻您了,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听到这话,魏嬿婉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,她将纸条重新折好,塞进袖口贴着肌肤的地方,指尖能感受到纸页的凉意。“我知道了,”她抬手拍了拍小宫女的手背,语气缓和了些,“这事你别跟旁人提,先去忙吧。”

待小宫女离去,魏嬿婉独自站在廊下,晚风吹起她青色宫装的衣角,也吹乱了她的思绪。是谁要见她?她在脑海中飞速过着宫中认识的人——凌云彻?之前刚刚警告过他,他暂时应该不会约她,更不会选钦安殿这种偏僻地方。进忠?她现在与进忠还素无往来,此时的进忠怕是连“魏嬿婉”这个名字都没听过。那会是谁?是宫中哪位主子?还是冲着二阿哥来的?她想了一圈,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,每一张笑脸背后都可能藏着算计,终究没理出半点头绪,索性咬了咬牙——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。

酉时一到,暮色已漫过紫禁城的宫墙,檐角的铜铃在夜色中偶尔发出一两声轻响。魏嬿婉换了一身半旧的青灰色宫装,褪去了平日伺候阿哥时的体面,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素银簪子,模样瞧着与普通洒扫宫女无异。她避开巡逻的侍卫,沿着宫墙根往钦安殿的方向走,沿途的宫灯昏黄,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

钦安殿曾在之前失过一场大火,殿内的梁柱与神像都被烧毁大半,修缮了近一年才完工。因地处紫禁城西北角,本就偏僻,加上刚修好没多久,除了负责洒扫的太监,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。远远望去,殿宇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,只有殿门两侧挂着的两盏长明灯,在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。

魏嬿婉放缓脚步,走到殿门前时,指尖触到冰凉的朱漆门板,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。她侧耳听了听殿内的动静,只有风穿过窗棂的呜咽声,才轻轻推开一条缝,闪身走了进去。

殿内漆黑一片,没有点烛火,只有殿外的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,在地上投下几缕惨淡的光。空气中弥漫着木材与油漆的混合气味,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灰味。魏嬿婉摸索着往前走了两步,脚边踢到了一根断裂的木枝,发出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刺耳。她屏住呼吸,四处张望,除了供奉的神像在阴影中模糊的轮廓,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
“难道是被耍了?”她心里嘀咕着,正打算转身离开,一个娇柔婉转的女子声音突然从殿内西侧的幔帐后传来,像浸了蜜的丝线,却带着几分冷意:“你就是魏嬿婉?”

魏嬿婉浑身一僵,猛地转身看向幔帐的方向。那里一片漆黑,只能看到幔帐上绣着的云纹在月光下隐约的轮廓,根本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。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纸条,强压下心头的慌乱,却没立刻应声——在不清楚对方底细时,沉默或许是最好的保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