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是，顾先生。」
林薇放下电话，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。她整理了一下情绪，走向那间如同风暴眼的办公室。
周泽不在外面。办公室的门虚掩着。
她推门进去。顾夜沉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后，而是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，背对着她。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，投射在光洁的地面上，竟透出一种孤寂的意味。
他没有回头，也没有说话。
办公室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氛围。
林薇安静地站在中央，等待着。她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。
良久，顾夜沉才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沙哑：
「那个声音……是你加的？」
林薇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。
他注意到了！他不仅注意到了，而且……产生了反应！
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，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回答：「顾先生，我不明白您的意思。我只是提交了一份关于优化场景沉浸感的常规技术建议。」
顾夜沉猛地转过身。
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，却翻涌着林薇从未见过的、极其复杂的光芒——有困惑，有追忆，有痛苦，有一丝极淡的、几乎难以捕捉的……柔软，但更多的，是一种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后的、冰冷的愤怒和……警惕。
他死死地盯着她，一步步走近，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。
「常规建议？」他重复着这四个字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弧度，「林薇，你到底……是谁？」
他停在她面前，距离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吸间带起的微弱气流，能看清他眼底那剧烈挣扎的、仿佛随时会冲破禁锢的混乱风暴。
完了。林薇心想。她可能……又一次引爆了炸弹。
但就在这时，顾夜沉却猛地后退了一步，抬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，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神色。他闭了闭眼，再睁开时，眼中的风暴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疲惫。
「出去。」他挥了挥手，声音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弱，「没有我的允许，不要再提交任何……与‘镜城’体验相关的建议。」
林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那双努力维持冰冷、却难掩深处裂痕的眼睛，心中百感交集。她触动了它，但也再次引发了危险。
她默默地退出办公室。
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，她靠在墙壁上，感觉浑身虚脱。
成功了？还是失败了？
她不知道。
她只知道，在清理者降临的前夜，她似乎……在那片坚冰上，又凿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。
而缝隙后面，是希望，还是更快的毁灭？
她抬起头，看向走廊尽头窗外的夜空。明天，就是第七天了。
风暴，即将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