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鬼工球(1 / 2)

那股绿烟也不知是个什么名堂,飘飘忽忽就在那死倒儿脑袋顶上聚着不散,跟个这人刚把自个魂儿给吐出来似的。

屋里这点空气本来就发闷,这一下子更是透着股说不出来的味儿,闻着嗓子眼儿发腻,那感觉就像是大夏天捂了三天的烂西瓜。

我这脑皮子一紧,赶紧把衣服领子往上一拽,捂住口鼻,压着嗓子冲那俩货喊:“屏住气!别吸!”

耗子反应倒是快,早就把脑袋缩进了衣领里,手里那个打火机也不敢灭,在那儿直哆嗦:“老陈,这他娘的是成精了?还能开花?”

我们三个缩在离那死尸最远的墙角,大气都不敢出。

那绿烟在空中转悠了几圈,慢慢落在那尸首身上。

接下来这一幕,看得我这心里头直冒凉气。

只见那刚才还能哼哼两声的大活人,这会儿身上的皮肉就跟那是被硫酸泼了似的,眼瞅着往里塌陷,也就几根烟的功夫,那一身百十来斤的肉,竟然瘪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人皮口袋,紧紧贴在骨头架子上。

那朵眼窝里长出来的小花,原本看着挺娇嫩,这会儿颜色也变了,成了那种死灰死灰的干草色,噗的一声,散成了一堆粉末,落在地上。

耗子隔着湿布瓮声瓮气地骂:“这地方邪门到姥姥家了。老陈,你说这玩意儿是不是就是咱们在棺材峡见的那种菌丝?咋到了日本,这玩意儿还变异了?”

懒得搭理耗子,我靠在冰凉的铁皮墙上,手里紧紧攥着匕首,心里盘算着。

刚才那倒霉鬼说自个儿是黑龙组的,看来林念郎那帮人早就上岛了,而且还吃了大亏。这说明两点:一是这岛上的防备森严,手段阴毒;二是咱们要找的地儿,就在神社底下,那地方肯定是龙潭虎穴。

“不管是什么,咱们既然进来了,就没退路。”我把声音压得极低,“这人死在这儿,等到天亮,肯定有人来收尸。到时候咱们见机行事。”

这一宿那是真难熬。外头的雨也不知道停没停,反正那海浪拍在石头上的声音就没断过,让人心烦意乱。屋里那股子甜腥味儿虽然淡了点,但总觉得那空气里飘着无数看不见的小虫子,直往人毛孔里钻。

耗子开始还强撑着不睡,后来实在熬不住,脑袋一点一点的,在那打起了呼噜。我没敢睡,这一路上眼皮子直跳,总觉得这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。水生也没睡,他就盘腿坐在那儿,怀里抱着那把柴刀,呼吸绵长,像个入定的老僧。

好不容易熬到了天蒙蒙亮,外头走廊里传来一阵铁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,“哐哐哐”,紧接着是铁门被人那警棍敲得震天响。

“起来!都起来!干活了!”

门锁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几个穿着黑雨衣、戴着防毒面具的家伙走了进来。他们手里都拎着电警棍,看都没看墙角我们三个大活人,径直走到那具干尸跟前。

领头的一个挥了挥手,后面上来俩人,动作极其熟练,掏出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,把那干尸往里一塞,那动作就像是在装一袋子垃圾。

“真晦气,又废了一个。”领头的那个用日语骂了一句,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来,有些发闷。他转过头,那面具上两个圆圆的玻璃片子死死盯着我们:“看什么看?不想变成那样就老实干活!出来吃饭!”

我们仨互相使了个眼色,没敢吭声,老老实实跟着走了出去。

外头的天阴沉沉的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这特种作业区其实就是建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,周围全是那种高耸的铁丝网,网上面挂着警示牌,画着个骷髅头。

早饭就在外面露天吃。一人发个铝饭盒,里面是一个硬得能砸死狗的黑面馒头,还有一勺子不知道是什么菜叶子煮的汤,上面漂着几点油星子。

耗子拿着馒头在石头上磕了磕,“邦邦”作响,苦着脸说:“这伙食,咱巷子里那条狗都不吃吧!教授,你说这日本人是不是穷疯了?”

我喝了口热汤,那汤也没什么咸味,就是股土腥气:“有的吃就不错了,赶紧塞肚子里,待会儿干起活来不知道啥时候才有饭。”

正吃着,那个昨晚上给我们检查身体的戴眼镜白大褂走了过来。这孙子手里拿着个文件夹,身后跟着四个端着枪的守卫。

“你们三个,吃完了跟我走。”他指了指我们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我心里一动,这是要把我们带到核心区去了?

我们也顾不上嚼那石头馒头,两三口硬塞下去,抹抹嘴站了起来。白大褂带着我们穿过营区,往后山走。越往里走,那雾气就越大。这雾不是白色的,而是带着点淡淡的青色,在这阴沉的天光下,格外诡异。

路两边的树木长得也是七扭八歪,树皮上全是那种暗红色的藓类,就像是凝固的血痂。地上也是湿漉漉的,踩上去一脚全是泥水,拔都拔不出来。

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,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矿坑,周围堆满了红色的土,颜色红得刺眼,像是浸透了鲜血。

矿坑边上搭着不少架子,一些穿着破烂工装的人正在那儿像蚂蚁一样搬运东西。

“下去。”白大褂指了指那个黑黝黝的坑口。

我们顺着一条简易的木梯子往下爬。这坑挖得极深,而且不是直上直下,是那种螺旋形的,越往下越窄,光线也越暗。下了大概有几十米深,脚终于踩到了实地。

底下是一个已经被挖开的地下溶洞入口,洞口被人工拓宽了,两边用钢筋和水泥做了加固,还挂着几盏昏黄的防爆灯。

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洞里吹出来,吹得人浑身汗毛直竖。风里夹杂着那种甜腻的腥味,比上面要浓烈好几倍。

“你们的任务,就是把里面的碎石清理出来。”白大褂扔给我们三把铁锹和一个独轮车,“别乱跑,别乱摸。这里面的东西,碰一下就能要你们的命。”

说完,这孙子就退到了上面,只留下两个端着枪的守卫守在洞口。

我和耗子对视一眼,这倒是个机会。进了洞,那俩守卫在外头,里面发生啥他们也看不见。

“干活吧。”我拎起铁锹,装模作样地铲了一锹土。

这土沉甸甸的,铲起来特别费劲。我抓起一把土看了看,这土质细腻粘稠,里面夹杂着一些亮晶晶的颗粒,不像是普通的矿石,倒像是……朱砂?

我们推着独轮车往洞里走。这溶洞极大,顶上全是倒挂的钟乳石,有的像利剑,有的像恶鬼。洞壁上全是那种灰白色的菌丝,密密麻麻,看的我浑身难受。

越往里走,那菌丝就越厚。有的地方甚至结成了一个个大茧子,挂在洞顶上,时不时还往下滴着黏液。

“教授,你看那儿。”水生突然停下脚步,指了指前面的洞壁。

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,只见那布满菌丝的洞壁上,竟然嵌着一块石碑。那石碑只露出一半,上面长满了苔藓和菌丝,但隐约能看见几个字。

我凑过去,用铲子小心翼翼地刮掉上面的脏东西。

石碑是青黑色的,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,但还能辨认出是明代的馆阁体,并不算久远。

“……大明崇祯十七年……某携神石避祸于此,欲借地脉之力,炼化天兵……”

我摸着那冰凉的石碑,眉头紧锁,“看来当年北京城破后,魏景阳这老小子带着‘龙眼’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了个新基地,想继续他的某种计划。”

正琢磨着,忽然听见洞深处传来一阵“叮叮当当”的机械钻探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