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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夜,刚刚开始(1 / 2)

仓库里头潮气重,盖着那条不知道转了几手、满是脚丫子味儿的毯子,我愣是一宿没合眼。

那老爷子临闭眼前的模样,就在我脑子里转悠,那张沾血的羊皮纸,被我贴肉揣在怀里。

“别信任何人”。

这五个字分量太重,压得我甚至不敢去看睡在门口行军床上的老林。

天刚蒙蒙亮,外头的雨声小了点,耗子还在打呼噜,声音跟拉风箱似的,嘴角挂着哈喇子,也不知道梦见啥好吃的了。

水生早醒了,盘腿坐在角落里,正拿块破布擦他那把柴刀。

老林推门进来,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,一股子热腾腾的饭团味儿飘了过来。

“醒了?吃点东西。”老林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还是那副四平八稳的样儿,“到了码头,你们就是福建来的黑工,叫什么都记住了?”

“记住了,我是陈建国,他是李援朝,那货是郝建设。”我踢了耗子一脚,这货哼唧一声,翻个身想继续睡,被我一把揪住耳朵给提溜了起来。

“起开!谁揪我?”耗子迷迷瞪瞪地骂了一句,一看我的表情,立马换了张脸,“哟,教授,这大清早的,火气别这么旺。”

我也没心思跟他贫,胡乱往嘴里塞了两个饭团,那是真难吃,一股子酸醋味儿,说是日本特色,我觉着就是馊了。

喝了两口凉水把饭团顺下去,我们仨拎着包就上了车。

车子这回没往市区开,而是顺着一条满是积水的沿海公路狂奔。

两边全是那种低矮的平房和废弃的工厂,越走越荒凉。

开了大概有一个多钟头,前面的路到了头,出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码头。

没有什么集装箱吊车,也没有穿制服的安检,就几根烂木头桩子戳在黑水里,边上停着几艘看着快散架的铁皮渔船。

码头上乌压压聚了一堆人,得有四五十号,一个个穿着破衣烂衫,背着蛇皮袋,在那缩着脖子抽烟。

这帮人看着就没个好东西,有眼神飘忽一看就是身上背着案子的,有满脸横肉看着像打手的,还有几个瘦得跟骷髅似的瘾君子。

“就这儿了。”老林把车停在隐蔽处,没熄火,“我不能露面。那艘最大的船,船头画着个红圈的,就是接人的。记住,上去之后少说话,多看。”

我点点头,没多言语,拉开车门钻进雨里。

耗子和水生紧跟在后头。

一下车,冷风夹着雨点子就往领口里灌。

我们仨低着头,混进了那群人里。

我特意观察了一下,这群人里头虽然什么鸟都有,但大部分都操着南方口音,福建的、广东的,甚至还有几个说温州话的。

看来这九菊一派招工的路子挺野,专门找这种偷渡客或者是黑户,这种人没身份,死在岛上也没人查,正如了他们的意。

那艘船头画红圈的铁皮船终于有了动静。

船舷上探出一个脑袋,是个光头大汉,脸上一道疤,穿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雨衣,手里拿着个大喇叭,操着一口生硬的日语喊了两句,见底下人没反应,又换成了蹩脚的普通话,就他妈这德行,二鬼子里也属于不中用的那种。

“排队!一个个来!想发财的就上,怕死的滚蛋!”

底下的人群骚动起来,开始往跳板上挤。

“哎哎,别挤!踩着你爷爷脚后跟了!”耗子在人群里嚷嚷,一边用胳膊肘不动声色地把几个想插队的瘦猴给顶开。

水生则像块铁板一样护在我身后,谁撞上来都被弹得一趔趄。

上了跳板,那个光头大汉守在船口,手里拿着个金属探测器,在那比划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
我们包里虽然没带枪,但水生的柴刀和匕首、耗子的工兵铲,那可都是铁疙瘩。

前面的几个人过得很顺,那大汉也就是象征性地扫一下。

轮到我前面那个瘦子时,探测器突然“滴滴”响了两声。

光头大汉眼睛一瞪,一把揪住瘦子的衣领,另一只手直接伸进他怀里,掏出一把用报纸裹着的剔骨刀。

“带这玩意儿干啥?想杀鱼啊?”大汉骂了一句,随手把刀往海里一扔,“上去!”

瘦子吓得脸都白了,连滚带爬地钻进船舱。

轮到我了。

我把包递过去,脸上堆着笑:“大哥,抽烟。”顺手塞过去一包刚才在便利店买的“七星”。

那大汉接过去,揣进兜里,探测器在我身上晃了一下。

“滴!”

响了。

大汉眉头一皱,手就往我腰上摸。

我早有准备,掀开衣服,露出腰带上挂着的一个不锈钢酒壶:“大哥,就好这一口,没这玩意儿干活没劲。”

大汉晃了晃酒壶,听见里面哗啦啦的水声,嗤笑一声:“酒鬼。”手一挥,放行了。

我刚松口气,后面耗子跟上来了。

“滴滴滴!”

探测器叫得跟警报似的。

大汉脸色变了,一把按住耗子的肩膀:“什么东西?”

耗子这货心理素质是真过硬,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:“大哥,这儿。”

“啥?”

“这里有弹片。”耗子一脸悲愤,那演技不去拿奥斯卡都屈才,“当年在老山前线,为了掩护战友,让炸弹舔了一下,留了块铁片子在里面。一到阴天下雨就疼,这不,为了混口饭吃,还得出来卖苦力。”

他说得声泪俱下,加上那一口半生不熟的上海普通话,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。

那大汉愣了一下,大概是被这离奇的剧情给整懵了,加上后面的人还在催,他不耐烦地摆摆手:“滚滚滚,你这样的还来干活,可别死船上喽。”

最后是水生。

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水生拿的可是实打实的大家伙,虽然用破布裹着塞在包的最底层,但这探测器要是真好使,绝对藏不住。

水生面无表情地走过去。

大汉把探测器往他包上一凑。

没响。

我愣住了。

耗子也愣住了。

大汉挥挥手,水生拎着包,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。

等进了船舱找个角落坐下,我才低声问水生:“咋回事?那破玩意儿坏了?”

水生把包往怀里一抱,淡淡地说:“那探测器有开关。刚才趁耗子打岔,我给他关了。”

我和耗子对视一眼,都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。

船舱里比那货轮还憋屈,没有床铺,甚至连凳子都没有,大家伙儿就席地坐在铁板上。

空气不流通,几十号人挤在一起,那味道就跟把几百双臭袜子捂在一个罐子里发酵了半个月似的,辣眼睛。

船身猛地一震,发动机发出轰鸣声,船开了。

这船破得可以,浪头稍微大点,船身就晃得跟要散架似的。

船舱里的人东倒西歪,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晕船的开始哇哇乱吐,那酸臭味儿更是要了亲命。

耗子捂着鼻子,从包里掏出盒风油精,在我们仨鼻孔下边抹了一圈,这才稍微缓过来口气。

“老陈,你说这船是开往哪儿的?”耗子压低声音,贼眉鼠眼地四处乱看。

“夜见岛呗,还能去哪儿。”我闭着眼养神,脑子里在盘算着上岛后的计划。

“我听那几个福建人嘀咕,说这地方以前叫‘泉岛’。”耗子往我身边凑了凑,“说是上面闹鬼,去的人十个有九个回不来,回来的那个也是疯疯癫癫的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我瞪了他一眼,“老史和小顾不就没回来么。”

正说着,旁边一个小个子凑了过来,这人长得尖嘴猴腮,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。

“几位大哥,也是去发财的?”小个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,递过来一根皱巴巴的香烟。

我摆摆手没接:“混口饭吃。”

“我是福清的。”小个子自来熟地在旁边坐下,“我看几位这身板,不像是干苦力的,倒像是……”他比划了个拿枪的手势,“道上的?”

我心里警铃大作。

这地方龙蛇混杂,指不定就有哪个势力的眼线。

“兄弟想多了。”我冷着脸,“以前当过兵,后来做生意赔了,没办法才走这条路。你是老油条了?”

小个子嘿嘿一笑,也不尴尬:“我这人命贱,哪里有钱去哪里。这地方我去过两回了。”

“去过两回?”我来了兴趣,“说说,那岛上到底啥样?”

小个子左右看了看,压低声音:“不太好形容。岛上常年有雾,绿惨惨的,吸一口嗓子眼儿发甜。干活都在地下,挖洞,也不知道挖啥。反正给钱挺痛快,就是千万别乱跑。”

“乱跑会咋样?”耗子忍不住插嘴。

“乱跑?”小个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,“上次有个哥们儿,半夜想偷着溜进内圈去摸点值钱货。结果就再也没见过他了”

“那你还敢去?”水生突然问了一句。

小个子苦笑一声,指了指自己的胳膊,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针眼:“为了这口,命都不要了,还在乎这个?”

原来是个瘾君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