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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弄堂里的新枝(1 / 2)

水生一天天硬朗起来,耗子那张破嘴天天叭叭个不停,秀秀的肚子也跟吹气似的鼓了起来,耗子整天围着她转,那小心翼翼的模样,活像捧着一件南宋官窑的弦纹瓶,生怕磕了碰了。

这天一大早,耗子就窜没影儿了。等我趿拉着布鞋,端着搪瓷缸子在前厅漱口的时候,就听见隔壁裱画店门口闹哄哄的。凑过去一瞧,好家伙,耗子正跟几个老街坊围在一张破桌子前,唾沫横飞地杀象棋。

将!哈哈,老王,你这马腿别着呢!没看见吧?耗子一拍大腿,得意得眉毛都快飞出去了。

对门的老王头气得直吹胡子:郝志军!你个龟儿子耍赖!刚才那步不算!

哎哟喂,王大爷,落子无悔真君子!您老这岁数,可不能学那娘们儿耍赖皮啊!耗子嘴上跟抹了蜜似的,损起人来不带脏字。

我靠在门框上,看着耗子在那上蹿下跳。这小子,在部队里学的本事,除了爆破,大概就属这脸皮厚度练得最扎实。

水生搬了把竹椅子,坐在店门口的阳光地里,手里拿着块砂纸,慢吞吞地打磨着一块旧木板。那是他前几天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,说是木质不错,扔了可惜,想做个啥小玩意儿。阳光照在他古铜色的膀子上,那道蜈蚣似的伤疤显得格外扎眼。他干活的时候特别专注,眉头微微皱着。

教授,水生头也不抬地说,今早我看见弄堂口那棵老槐树,有根枝桠裂了道缝,看着悬乎。
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。可不是嘛,那老槐树怕是有年头了,枝干虬结,有根碗口粗的横枝从中间裂开大半,晃晃悠悠地悬在半空,底下正是人来人往的弄堂口。这要是掉下来,非得砸着人不可。

得跟居委会说一声。我皱了皱眉。

正说着,居委会的刘大姐正好拎着菜篮子路过。耗子眼尖,丢下象棋就窜了过去:刘大姐!您来得正好,瞧见那树枝没?多危险啊!

刘大姐抬头一看,也吓了一跳:哎哟喂!这可不得了!我这就去找人来看看。

可她转了一圈回来,两手一摊:不行啊,这会儿正是上班的点儿,维修队的人都派出去了,得等到下午。

这下可好,弄堂里的人都绕着走,指指点点的。有说该找消防队的,有说该把整棵树都锯了的,七嘴八舌,乱成一团。

水生一直没说话,眯着眼睛打量那根树枝。突然,他把手里的木板往地上一放,起身就往回走。

干啥去?我问。

拿绳子。他头也不回地说。

耗子一听就急了:你可别逞能!你才好了几天?

水生没搭理他,从后院翻出一捆麻绳,又找了把柴刀别在腰后。他走到槐树下,抬头估摸了一下高度,把绳子往肩上一甩,二话不说就开始爬树。

水生手脚并用,蹭蹭地往上爬。他爬树的姿势很特别,像只狸猫似的,轻巧得很。每一下都踩得稳稳的,手抓得牢牢的。我注意到他爬的时候,胸口微微起伏,但呼吸还算平稳。

爬到裂枝下方,他停下来喘了口气。然后用绳子在树干上绕了几圈,打了个结实的水手结。这才抽出柴刀,对准裂缝下方,咔嚓咔嚓地砍起来。

木屑纷飞中,那根危枝晃悠得更厉害了。底下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,耗子紧张得直掐我胳膊。

就在危枝即将断裂的瞬间,水生猛地一脚蹬在树干上,借力向旁边一跃,同时手里的柴刀最后一挥。一声,那根碗口粗的树枝直直地坠落下来,扬起一片尘土。

水生则慢慢爬下来,稳稳落地。他拍了拍身上的木屑,面不改色地开始收绳子。

静了片刻,弄堂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

刘大姐也赶紧张罗着:快!快把树枝挪开,别挡着路!

我心里明白。水生这不是在逞能,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,也告诉我们:那个能在川江里搏击风浪的汉子,回来了。

等围观的人都散了,水生又坐回他的竹椅子上,继续打磨那块木板。

我走到水生身边,看着他专注的侧脸。阳光照在他新冒出来的胡茬上,泛着青色的光。他打磨木板的动作很轻柔,像是在抚摸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
手艺见长。我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