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让我们吃惊的是,在院子的廊下,站着两个人。
一个人,是水生。
他身上的伤,看着比我们好一些,但还是能看出脸上带着些痕迹,但他的眼神,依然沉稳。
而另一个人,是秀秀。
我的心,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。
耗子也看到了,他整个人都呆住了,嘴巴张了张,却没发出声音。
“秀秀!”耗子反应过来,他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,猛地向前冲去,动作甚至比他平时还快。
他顾不上身上的伤,顾不上什么规矩,一把就扑到了秀秀面前。
“秀秀!秀秀!”他声音都在发颤,语无伦次地抓着秀秀的手,上上下下地看,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,“媳妇儿!你…你没事吧?疼不疼?没饿着吧?”
秀秀被耗子扑了个满怀,她也哭了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
她一边哭,一边笑着,声音带着哭腔:“耗子!你回来了!我没事!我没事!你看,我好好的!”
她说着,还挣扎着想让耗子看她的肚子。
“你看,宝宝也安全!”她努力地挤出笑容,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。
我站在原地,看着这一幕,心里头一股暖流涌动。
我走上前,走到水生面前。
我俩不需要多说。
我伸出手,用力握住了他的手。
水生也回握,他的手掌粗糙而有力,紧紧地抓着我。
“回来就好。”我声音有些沙哑,眼眶也有些湿润。
水生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回来就好。”他又说了一遍,声音低沉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,但这种喜悦,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沉重。
我们几个人,就这样站着,看着,感受着。
直到那几个穿制服的人,轻咳了两声,才让我们回过神来。
“各位,请随我们来。”那个领头的,又开口了。
我点了点头,跟着那几个制服男,走进了院子深处的一栋房子里。
房子是木质结构的,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但打理得非常干净。
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客厅,装修朴素,但很有格调。
桌子上,放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,上面盖着红色的“绝密”印章。
周主任,也出现在了客厅里。
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,手里拿着一份文件,表情一如既往地沉稳。
他走到桌边,拿起那个“绝密”档案袋,推到了我面前。
“这是我们结合破译的明代密档、日军遗留资料以及你们带回的情报,整理出的核心结论。”周主任的目光,像刀子一样,扫过我和耗子,“可以确认,明末方士魏景阳,携带了他手中那颗‘龙眼’,东渡日本。”
我看着那份卷宗,心里头一沉。
日本?林念郎?
周主任的语气,变得更加郑重:“陈默,局面你都清楚了。现在,告诉我你的选择。”
他伸出三根手指,放在桌上,再一次说了三个选择。
“一,彻底退出。”他指了指门外,“车就在外面,可以立刻送你们回上海‘三川阁’。会有专人负责你们初期的安全,但之后的路,要靠你们自己走。”
“二,正式加入。”他的手指,点在了那份绝密档案上,“这份档案,就是你的下一个任务简报。你们将成为我们的正式成员,享有相应的资源和保障,同时,也必须承担对应的责任与风险。”
“三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我,“也会有人送你们回上海,你可以回川大等待教职恢复的通知。但关于龙眼的一切,将成为你永久的秘密,不能再对任何人提起。”
客厅里,安静得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,耗子、水生和秀秀的目光,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深吸一口气,感觉胸口那几道伤口都在隐隐作痛。
我抬眼,看向周主任,又缓缓地扫过了耗子、水生,最后,目光停留在了秀秀还未显怀的腹部上。
“周主任,”我开口了,声音异常平静,“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,也感谢您救回了秀秀和水生。”
我顿了顿,看着他,说道:“但我们兄弟几个,已经折腾的够够的了,只想过几天普通人的日子。”
“您说的路,能通天彻地,但不是我们这种人能走的。”
我对着周主任,微微鞠了一躬。
“我们,选一,回上海。”
我的答案,干脆利落,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。
那份绝密档案,我甚至没有多看一眼。
耗子和水生,也都站了起来,默默地站到我身后。
周主任看着我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他最终点了点头,没有勉强。
“好。人各有志。”
“车会送你们回去。记住,今天这里的一切,都是最高机密。”
“保重。”
周主任转身,离开了客厅。
坐在车上,看着窗外熟悉的上海街景,我心里头五味杂陈。
我看着耗子,他正紧紧地握着秀秀的手,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。
水生坐在我俩前面,还是那样,沉默寡言,但他的眼神里,多了一些东西,是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懂的。
回到了东台路,三川阁,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照在蒙尘的家具上。
“教授、水生哥,你们看,这地方,还是老样子。”耗子笑了笑。
“是啊,还是老样子。”我回应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