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史哥小心!”我脱口大喊。
老史反应也是极快,听到我的喊声,想都没想,一个侧身翻滚,同时砍刀向后横扫!
“铛”的一声脆响!
火星四溅!
那黑影被砍刀劈中,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叫,像是金属刮擦玻璃的声音,听得人牙酸。不中,立刻后退,融入了山壁的阴影里,消失不见。
老史单膝跪地,握着砍刀,胸口剧烈起伏,死死盯着黑影消失的方向。
“史哥!没事吧?”我急忙喊道。
“没事!”老史应了一声,声音有些发紧,“娘的,是只大得邪乎的猴子!爪子跟铁钩似的!”
猴子?
我和耗子都是一愣。
这鬼地方有猴子不稀奇,但能跟老史对上一刀还不落下风的猴子,那可真是成精了。
“你们快过来!这地方不能久留!”老史催促道。
我和耗子不敢怠慢,赶紧抓着绳子,踩着老史的脚印,快速通过了那片危险区域,来到了硬坡上。
到了近前,我才看清这硬坡的情况。
确实是一条干涸的旧河道,地上是夯实了的砂石混合土,长满了滑腻的苔藓,比那边的烂泥滩强多了,但也不好走。
旁边就是那深不见底的黑水潭,阴森森的寒气直往外冒。
“刚才那猴子呢?”耗子紧张地四下张望。
“钻回山壁缝里去了。”老史用刀指了指旁边陡峭的、布满裂缝和藤蔓的山壁,“这山壁上洞洞缝缝多得很,指不定藏着多少玩意儿。都小心点,赶紧离开这水潭边。”
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狭窄的硬坡往前挪动。
水潭就在左手边,幽深漆黑,仿佛随时会伸出什么爪子把人拖下去。
右手边是湿滑的岩壁,也得时刻提防着再有东西扑出来。
走了大概二三十米,水潭到了尽头,前面出现了一个向内凹陷的山坳,地势似乎开阔了一些。
而就在山坳入口处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岩石上,我们又看到了一个刻上去的箭头,指向山坳深处。
这个箭头,比之前树上刻要显得规整一些,但也透着一股匆忙劲儿。
“看来方向没错。”老史看着箭头,沉声道,“不管留记号的是谁,他们也是往这边走的。”
我们略作休整,检查了一下装备。
老史的砍刀刃口崩了个小缺口,问题不大。
我手里的土枪一直端着,胳膊都酸了。
正要继续往前走,耗子忽然“咦”了一声,弯腰从脚边的碎石缝里捡起个东西。
“这啥玩意儿?”
我凑过去一看,是一小块深灰色的布料,质地挺括,像是从衣服上刮下来的。
布料边缘参差不齐,像是被猛力撕扯下来的。
最扎眼的是,布料上沾染着几滴已经变成暗褐色的血迹,还没完全干透。
老史接过去,用手指捻了捻血迹,又闻了闻:“人血,新鲜的。”
我们三个对视一眼,心里都明白,前面恐怕刚发生过争斗。
是寸头那伙人内讧,还是他们遇到了别的什么东西?
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。
老史把布料揣进兜里,握紧砍刀:“走,跟上去看看。都机灵着点,随时准备动手。”
这山坳像个漏斗,口小里面大,树木比外面稀疏了一些,但光线依旧昏暗。
地上开始出现一些散乱的碎石,像是从山壁上崩塌下来的。
走了没多远,前面的老史突然又举起了拳头,示意停下。
他蹲下身,用野营灯微弱的光(不敢开太亮)照着地面。
只见泥地上,痕迹变得杂乱无章。
有清晰的新鲜脚印,有拖拽的痕迹,还有一片地方,落叶和泥土被搅得一塌糊涂,溅满了更多暗红色的血点,甚至能看到几撮被扯断的头发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混杂着硝烟味。
“打得很厉害。”老史低声说,用手电光指向混乱痕迹延伸的方向,那边是山坳的更深处,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,像是山体裂开的一道缝隙。
“血迹和脚印都往那个洞里去了。”我说道。
耗子看着那洞口,咽了口唾沫:“咱……咱还要进去啊?”
那洞口约莫一人多高,歪歪斜斜的,里面漆黑一片,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,站在外面都能感觉到那股阴冷。
洞口的岩石呈暗红色,表面布满了蜂巢一样的小孔,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。
老史走到洞口边,仔细观察了一下。
洞口边缘有清晰的摩擦痕迹,是有什么东西被硬拖了进去。
他侧耳听了听,洞里死寂无声。
“洞里情况不明,不能贸然进去。”老史退后几步,摇了摇头,“先在附近找个地方隐蔽起来,观察一下情况。这伙人不管谁胜谁负,肯定还会有人出来。”
我们就在离洞口不远的一处乱石堆后面蹲了下来,这里视野尚可,又能借助石头隐藏身形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洞里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山坳里静得可怕,只有风吹过石头缝隙的呜呜声,像是鬼哭。
耗子又冷又怕,抱着胳膊直哆嗦。
我也觉得那股阴寒之气越来越重,直往骨头缝里钻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就在我眼皮开始发沉的时候,洞口那里,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、窸窸窣窣的声音!
我们三个立刻精神一振,屏住呼吸,死死盯住洞口。
只见一个人影,踉踉跄跄地从洞里爬了出来。
他身上那件灰衣服破了好几个口子,沾满了泥污和暗红色的血迹,脸上也全是血污,看不清长相。
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匕首,但走路已经摇摇晃晃,显然是受了重伤。
他爬出洞口,喘了几口粗气,回头惊恐地望了一眼黑洞洞的深处,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往山坳外跑。
可就在他刚直起腰的瞬间,洞口的阴影里,猛地探出一条黑色的、布满鳞片的、像鞭子一样的东西,快如闪电,一下子缠住了他的脚踝!
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,被那条东西猛地拖倒在地,匕首也脱手飞了出去。
他双手死死抠住地面的岩石,指甲都翻裂了,留下几道血痕,但根本无法抗衡那巨大的力量,整个人被迅速地拖向洞口!
“救我——!”他朝着我们这个方向,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呼喊,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。
下一秒,他就被彻底拖进了那片黑暗中,惨叫戛然而止。
洞口恢复了死寂,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我们仨趴在石头后面,浑身冰冷,冷汗浸透了内衣。
耗子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。
老史的脸色难看至极,他缓缓转过头,看着我和耗子,嘴唇动了动,无声地说了两个字。
看口型,是——“快走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