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女侠有何高见?”楚昭南立刻问道。
林若雪思路清晰,冷静分析:“首先,王府必须立刻加强戒备,尤其是王爷您的安全。但明面上的加强,只会打草惊蛇,让对方更加谨慎。所以,我们需要一个烟雾弹。”
“烟雾弹?”
“对。”林若雪道,“王爷可以借此机会,对外宣称受惊过度,忧惧成疾,需要静养。即日起闭门谢客,连早朝也称病不去。这样一来,既可以麻痹对手,让他们以为刺杀起到了效果,王爷已不足为虑;另一方面,王爷也可以借此机会,真正隐藏在幕后,更方便我们暗中行动。”
楚昭南眼中一亮:“示敌以弱,韬光养晦?此计甚妙!本王本就是个‘闲散’郡王,称病不出,合情合理。”
福伯也点头赞同:“王爷,林姑娘此计可行。老奴会安排可靠之人散布消息,并严格控制府内外消息传递,务必做得逼真。”
“其次,”林若雪继续道,“关于‘无面’和其背后的主谋,我们不能坐等他们再次出手。需要设法引蛇出洞,至少,要弄清楚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和行动计划。”
“引蛇出洞?”楚昭南微微皱眉,“谈何容易?‘无面’行踪诡秘,如何引?”
林若雪目光沉静,看向楚昭南:“王爷,您就是最好的诱饵。”
楚昭南一怔。
林若雪解释道:“当然,不是让王爷您亲身犯险。而是……制造一个假象,一个让‘无面’认为必须再次出手,并且有极大成功机会的假象。”
她走到书案前,指着那张尚未修复完成的《秋山问道图》:“对方刺杀王爷,是因为王爷是他们计划的巨大阻碍。但如果,这个阻碍突然变得不再是阻碍,反而可能成为他们计划中的一颗棋子呢?”
楚昭南和福伯都露出疑惑的神色。
林若雪缓缓道:“王爷可以暗中放出一些风声,就说……王爷经过此次惊吓,心灰意冷,不再想过问朝政,只求自保。甚至……可以流露出一些意向,比如,愿意在某些事情上……保持沉默,或者,提供一些‘便利’,以换取平安。”
楚昭南脸色微变:“女侠的意思是……让本王假装要与他们……妥协?”
“不是真正的妥协,”林若雪摇头,“而是做出妥协的姿态。让对方认为,王爷您因为怕死,而选择了屈服。这样一来,他们对您的杀心或许会暂缓,但同时,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接触您,试探您的‘诚意’,甚至会要求您交出一些投名状。而这个接触和试探的过程,就是我们抓住他们尾巴的机会!”
楚昭南沉思起来。这个计划很大胆,也很冒险。假装妥协,无异于与虎谋皮,一旦被对方识破,或者操作不当,很可能弄巧成拙,真的被拖下水。但反过来想,这确实是目前打破僵局、获取主动的唯一方法。
“此外,”林若雪补充道,“我建议,将调查的重点,暂时从王爷您身上移开。明面上,王府一切如常,只是王爷‘病’了。而暗地里,我们要加快对漕运账目、军械流失、以及周御史案关键线索的追查。让对方以为我们的注意力被转移,从而放松对王府的警惕,更方便我们实施‘引蛇’之计。”
楚昭南权衡良久,终于重重一拍桌子:“好!就依女侠之计!福伯,你立刻去安排,将本王‘忧惧成疾’的消息散播出去,越逼真越好!另外,将我们掌握的那些关于漕帮和可疑商号的线索,尽快整理出来,交给林女侠。”
“老奴遵命!”福伯躬身领命。
楚昭南又看向林若雪,目光郑重:“林女侠,暗中调查之事,就拜托你了。王府这边,本王会配合你演好这出戏。至于安全……那位今夜出手的壮士……”
林若雪知道他想问杨彩云的情况,便道:“王爷放心,那位朋友只是旧伤未愈,强行出手牵动了伤势,需要静养一段时间,暂无大碍。王府的安全,我会另作安排。” 她不能暴露杨彩云的身份和藏身之处。
楚昭南点了点头,不再多问:“如此甚好。那一切,就依计行事。”
计议已定,福伯立刻出去安排各项事宜。楚昭南也显出疲惫之色,在林若雪(伪装侍卫)的护送下,返回内院休息,做足一副受惊病弱的模样。
林若雪则悄然离开澄心斋,按照记忆中的路径,准备离开王府。经过方才一番惊心动魄和深入谋划,夜色已深,王府内大多地方都已熄灯,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影在夜色中移动。
就在她即将走到那处偏僻小门时,心中忽然警兆再现!一种极其微弱,却带着冰冷恶意的窥视感,如同毒蛇的信子,在她灵觉的边缘一闪而过!
她猛地停住脚步,霍然转身,目光如电般射向侧后方一座假山的阴影!
那里空空如也,只有夜风吹过山石缝隙发出的呜咽声。
是错觉?还是……那个所谓的“无面”,或者他的同党,竟然如此大胆,在刺杀失败后,还敢潜伏在王府之内?!
林若雪后背沁出一层冷汗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。这场围绕昭南郡王府的暗战,已经进入了最凶险的阶段。
无面之影,已然显现。而她们布下的疑阵,能否真的引出这藏于最深处的毒蛇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