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够了。”江辰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,瞬间压下了所有争吵。大殿内立刻安静下来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
“铁勒真僭号称尊,勒索天朝,其罪当诛。”江辰缓缓说道,定下了不容妥协的基调,“然,用兵之道,在于时机。今冬严寒,利于虏骑而不利于我师长途奔袭。且南方未靖,不可不虑。”
他话锋一转,目光扫过主战派将领:“然,备战之事,一刻不可松懈!李光弼所请之军械粮秣,户部、兵部需优先保障,不得有误!各要塞工地,增派护卫,日夜赶工!告诉前线将士,朕与他们同在,朝廷绝不会让他们流血又流泪!”
接着,他看向主和派及那位提议谈判的老臣:“至于谈判……可以谈。”
此言一出,众臣皆露诧异之色。
江辰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:“但不是按他铁勒真的条件谈。派使臣去,告诉他:称臣纳贡,绝无可能。边市可开,但必须在帝国指定地点,受我管辖。塞外要塞,乃为保境安民,断无拆除之理。若其诚心归附,朕可册封其为王,许其部众在划定草场安居。若其执意南侵……”
江辰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无比:“朕必亲率天兵,犁庭扫穴,令其部落不复存焉!”
这是一手典型的以战促和,以外交为掩护,行备战之实。谈判是假,拖延时间、摸清虚实、麻痹对手是真。
旨意迅速下达。一位能言善辩但立场强硬的官员被任命为钦差,带着一队精干护卫和丰厚的“赏赐”(实为侦察人员),北上草原,前往铁勒真的王庭。与此同时,一道道加密军令从兵部发出:新训练的“坚壁营”加速开赴前沿要塞;囤积在太原等后方基地的弹药粮草通过铁路源源不断北运;甚至,两艘刚刚下水、原本计划用于南洋的小型浅水炮舰,也被秘密拆解,准备通过铁路运至北疆,用于加强黄河某些河段的防御……
帝国就像一张逐渐拉满的强弓,谈判桌上的唇枪舌剑,与战场下的秣马厉兵,同步进行。每一个看似和平的外交辞令背后,都是紧锣密鼓的战争准备。
江辰独自站在养心殿那幅巨大的北疆地图前,目光锐利如鹰。他知道,铁勒真绝不会轻易接受他的条件,战争几乎不可避免。这场谈判,注定破裂。但它为帝国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东西——时间。
“打,要打得狠;谈,要谈得巧。”他低声自语,仿佛在说服内心那头躁动的悍卒之魂,又像是在坚定那位权衡利弊的帝王之心,“铁勒真,你想玩两手准备,朕就陪你玩到底。看看是你的马刀快,还是朕的火炮和要塞硬!”
北疆的天空,阴云密布,一场决定草原与中原未来百年格局的风暴,正在谈判与备战的交响中,一步步逼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