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等来的,是更残酷的话:“你和那个叫林雪的女孩一样,都是没必要的变量。变量,就该被清除。”
“林雪?”张澈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雷劈了,“你说那个女孩……你们是故意的?不是意外?”
“意外?”机械音嗤笑了一声,那笑声像金属摩擦,刺耳得很,“系统里没有意外,只有‘必要’和‘不必要’。她看到了不该看的,你做了该做的,但现在,你成了麻烦。”
张澈瘫靠在电话亭的铁皮壁上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。原来林雪的死不是意外,是故意的;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棋子,用完了就会被扔掉;原来他以为的“帮忙”,只是把自己推进了死胡同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不是人……”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,牙齿咬得嘴唇都破了,血腥味在嘴里散开。
“我们不需要是人。”机械音说,“最后警告你,别再联系我,也别想着找王浩,更别想着把‘蓬莱’的事说出去。否则,你儿子在学校的‘意外’,会比那个女孩更难看。”
威胁!赤裸裸的威胁!张澈的眼睛瞬间红了,他猛地握紧拳头,指甲嵌进掌心的伤口里,血渗了出来:“你敢动我儿子!我跟你们拼命!”
“拼命?”机械音的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你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。好好想想,是安静地消失,还是让你全家都跟着你一起‘消失’。”
“嘟嘟嘟——”
电话被挂断了。
张澈还举着听筒,耳朵里全是忙音,像无数只蜜蜂在嗡嗡叫。他盯着电话按键,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指纹和血迹,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——心冷得像冰,疼得像被撕开。
他慢慢放下听筒,身体顺着铁皮壁滑下去,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。雨水从破玻璃里灌进来,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,冷得他浑身发抖,可他连躲都懒得躲。
怀里的旧书掉在地上,散页的纸张被雨水泡得发软,那张蓝色的银行卡从书页里滑出来,漂在积水上,像一片蓝色的叶子。
“变量……”张澈看着银行卡,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词,突然笑了起来,笑得眼泪直流,“我是变量,林雪也是变量……我们都该死,对吧?”
他捡起银行卡,用力一掰,卡片断成了两半。碎片掉进水里,沉了下去,像他最后一点希望,彻底没了。
他想起儿子画的未来城市,想起李梅笑着说“我们会越来越好”,想起自己刚入职时的誓言,想起林雪照片里的笑脸……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,最后都变成了“清理者”那句冰冷的话:“变量,就该被清除。”
他慢慢站起来,走出电话亭。冷雨还在下,铁路道口的红灯闪着微弱的光,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,越来越近。
他不知道的是,此刻,林劫正坐在出租屋的沙发上,面前的屏幕亮着——左边是张澈在电话亭的实时画面(从附近一个废弃的监控探头里调出来的),右边是通话录音的波形图,中间是“清理者”的号码反向追踪结果(还是一片空白)。
林劫把录音里“王浩”“蓬莱计划”这两个词标了红,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很久。他听到了张澈的哀求,听到了“清理者”的威胁,听到了林雪的死是故意的——没有快意,只有一片沉甸甸的沉重。
他关掉屏幕,靠在沙发上,闭上眼睛。窗外的雨还在下,火车的鸣笛声隐约传来。他知道,张澈的路走到头了,而他的路,才刚刚走到关键的地方——王浩,还有那个藏在“蓬莱计划”背后的怪物,都在等着他。
他拿起桌上的冷水,喝了一口。水很凉,却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和无力感。他想起张澈在电话里说“我儿子才八岁”,想起林雪才二十岁,他们都不该成为“变量”,不该成为这个冰冷系统的牺牲品。
“等着吧。”林劫睁开眼,盯着屏幕上王浩的名字,眼神里没有了犹豫,只有一种冰冷的坚定,“你们欠的,迟早要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