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如水,浸透了栊翠庵的竹影。三更的梆子声遥遥传来,惊起了几声宿鸟的扑翅。
妙玉盘坐在禅床上,手中捻着一串冷硬的佛珠。忽听得后窗极轻地响了三下,像风吹落松针。她捻珠的手指顿了顿,呼吸便乱了。
她悄无声息地起身,走到窗前。月光描摹出窗外那人清瘦的身影,袍角被夜露打湿了深色的一块。
“你怎么又来了?”她压低声音,指尖在窗棂上掐得发白。
窗外传来压抑的咳嗽声。“梅花开了……我折了一枝来。”
窗子被轻轻推开一条缝。一枝红梅颤巍巍地递进来,花瓣上还沾着夜露。
她接过花时,他的手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。那触感像香火烫了一下。
“快走。”她声音发紧。
他却握住她的手腕,“让我进去说句话……”
禅房里有未散的檀香味。他反手关上窗,月光被隔在外面,只有佛前那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。
他把她抵在经书架前,经卷的棱角硌着她的背。
“你疯了……”她偏过头,呼吸急促。
他俯身靠近,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:“那日你说‘纵有千年铁门槛’……我只想做你的槛内人。”
佛珠“啪”地散落一地。
她被他抱起来放在禅床上,僧衣的系带不知何时松开了。
“会下地狱的……”她咬着他的肩膀,声音支离破碎。
“那就一起……”他在她耳边喘息着,汗珠滴落在她身前。
长明灯忽然爆了个灯花。
她看见他颈上挂着的通灵玉从衣领里滑出来,在她眼前晃动着,泛着幽幽的光。
远处传来四更的梆子声。他起身穿衣时,她把脸埋进还留着他体温的枕头里。
他系好衣带,又变回了那个翩翩公子。临翻窗时,他回头看她:“后天老爷去铁槛寺斋僧,我夜里再来。”
她没有回答。直到窗子合拢的轻响传来,她才慢慢坐起身。
散落的佛珠在青砖地上泛着冷光,像一串凝固的泪滴。
她伸手摸了摸颈间,那里还留着他啃咬的痕迹。
晨钟突然敲响,惊破了这荒唐的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