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面忽转,竟是老爷书房后的抱厦。那夜珠大爷多饮了几杯,误入周姨娘院落。她正对镜自怜,罗衫半解,云鬓微乱。四目相对时,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悄然破裂。
“珠儿走错了院子。”她声音微颤,却不喊人。
贾珠酒意上头,盯着她白皙颈项间随呼吸起伏的曲线,脚下如生根般动弹不得。烛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光,不像他记忆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姨娘,倒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精魅。
此后三月,贾珠夜夜借读书之名,待府中众人睡去,便悄步穿过回廊。周姨娘的房门虚掩着,仿佛专为他留的一条缝隙。
这夜他们又在西厢书房相会——这是文轩的主意,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。周姨娘纤指抚过书架,转身时眼底有波光流动。
“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。”她轻声道,不知是赞叹还是警告。
贾珠不答,只将她拉入怀中。他身上有墨香与酒气混杂的味道,与她熟悉的老爷身上的熏香不同,更加鲜活,更加危险。她本该推开,却反将身子贴近了几分。
窗外风声飒飒,掩盖了房内急促的呼吸与衣料摩擦的细响。周姨娘的罗带悄然滑落,贾珠的手指在她腰间流连,每一寸触碰都似火燎原。
“若是被人知晓…”她在他耳边喘息,话未说完便被他以唇封缄。
这个吻带着年轻人的莽撞与占有,与老爷礼节性的亲吻截然不同。周姨娘恍惚想着,自己十六岁被送入府中为妾,从未尝过这般炽烈的情愫。她本该是他的长辈,此刻却在他怀中软作春水。
“我不怕。”贾珠声音低沉,手指已探入她衣襟。
周姨娘忽然清醒半分,按住他不安分的手:“这是乱伦之罪……”
“你非我生母,何来乱伦?”贾珠将她抵在书案前,墨砚被碰落在地,溅开一团浓黑,“父亲冷落你,是他的损失。”
这话刺中她心中最痛处。是啊,那个男人娶她时甜言蜜语,不过半年便又觅新欢。而她正当韶华,为何要守活寡?周姨娘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褪去,任由贾珠解开了她的衣带。
月光从窗棂间隙漏入,照见两具交缠的身体在书案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压抑的声音与木头的吱呀声交织,空气中弥漫着情欲与墨香混合的奇异气味。
忽然,远处传来脚步声。
二人骤然分开,惊慌失措地整理衣衫。周姨娘胸口起伏,匆忙系着衣带,手指却不听使唤。贾珠侧耳倾听片刻,松了口气。
“是守夜的家丁。”他低语,却也不再继续,只伸手为她理好鬓边散乱的发丝。
忽见,珠大爷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,身后门缝里隐约见个穿松绿裙子的妇人身影一闪——我心头突地一跳,那分明是政老爷跟前的周姨娘!
梦中光阴飞逝,忽见周姨娘小腹微隆,躲在假山后呕吐。珠大爷塞给她一包银子,脸色铁青:“且别声张,我想法子。”又过数月,听得周姨娘“染病”挪到庄子上去了。
再后来,忽见李纨奶奶房里多了个婴孩。众人皆道奶奶终于有喜得了哥儿,我却瞧见她对着那孩子垂泪,珠大爷在旁冷着脸道:“从此他就是你的兰儿,记牢了。”
最骇人是那夜,政老爷暴怒如雷,紫檀戒尺劈头盖脸往珠大爷身上抽:“孽障!偷到你老子头上!还弄出野种来玷污门楣!”珠大爷跪着不敢辩,鲜血从额角淌下来。最后一下重重敲在太阳穴上,人便软倒下去。
“对外只说急病没了。”政老爷声音冷得像冰,“谁敢提半个字,打死勿论!”
我猛地惊醒,心口狂跳,浑身冷汗淋漓。窗外月色惨白,恰照在床头那串白日里刘姥姥摸过的佛珠上,泛着幽光。
忽听外间宝玉梦中呓语:“姐姐别走……”我忙敛了心神,替他掖好被角。再看那佛珠,只觉寒意彻骨——这深宅大院里的秘事,原比戏文里唱的还骇人听闻。而珠大爷这段公案,怕是连老太太都未必知全貌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