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了。
全完了。
这个秘密,是方家代代相传的绝密,除了方家人,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!
大厅里,死寂再次降临。
如果说,之前大家还对陈默的话将信将疑,那么方文山说出的这个秘密,就如同一柄无可辩驳的铁锤,将吴久所有的狡辩和抵赖,都砸得粉碎!
真相,已经不言而喻。
“哎哟!”
一声夸张的痛呼,打破了寂静。财政局的李局长,一拍大腿,满脸“痛苦”地站了起来:“不行不行,老毛病犯了,这腰……疼得厉害!我得赶紧去医院看看!各位,各位,我先失陪一下!”
说着,他便捂着腰,一瘸一拐地,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溜去。
他这一动,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。
“哎呀,我老婆刚才打电话说孩子发高烧了,我得赶紧回去!”
“我……我想起来单位还有个紧急文件要处理!”
“孙秘书,你等等我,我车送去保养了,捎我一段路!”
一时间,各种理由层出不穷。那些刚才还围着吴久称兄道弟、阿谀奉承的宾客们,此刻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,作鸟兽散,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。
李浩带着几个精神小伙,早就在门口守着,但也没怎么拦。陈默的目的不是把这些人一网打尽,而是要当众斩断吴久赖以为生的关系网。
看着那些人狼狈逃窜的背影,吴久瘫在地上,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。他知道,他经营了几十年的江湖,在这一刻,彻底崩塌了。
他不是被纪委查办,不是被警察逮捕,而是被他最看重的“人情世故”,活活地判了死刑。
孙海是最后一个从主桌溜走的。他几乎是贴着墙根,低着头,想从人群的缝隙里溜出去。
“孙秘书。”
陈默的声音,在他身后幽幽响起。
孙海的身体猛地一僵,一张脸瞬间变成了苦瓜。他慢慢地转过身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陈……陈主任,您还有什么吩咐?”
“没什么。”陈默看着他,“就是想提醒你一下,张县长不是一直在找这幅《秋山行旅图》的真迹吗?现在找到了,你作为秘书,是不是应该第一时间,向领导汇报这个好消息?”
孙海的冷汗“唰”地一下就下来了。
汇报?他怎么汇报?
说这幅画是在吴九爷的寿宴上,被一个叫陈默的年轻人,当着所有人的面,从吴九爷手里“拿”出来的?
说吴九爷就是当年谋夺此画的元凶?
说自己还差点帮着吴九爷,把藏着这幅画的祠堂给推平了?
他要是敢这么跟张县长汇报,张县长不扒了他的皮才怪!
陈默这是要让他去当那个引爆炸弹的人!
可他敢不汇报吗?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,明天天一亮,就会传遍整个云山县。他作为县长秘书,在场却知情不报,那性质就更严重了!
这是一个死局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孙海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陈默不再看他,目光重新落回瘫软在地的吴久身上。
“九爷,你不是喜欢玩弄人心,喜欢用雅贿织网吗?”陈默缓缓蹲下身,与吴久平视,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,“你用假画,控制了那么多人,让他们成为你的棋子。有没有想过,有一天,会有一幅真画,来给你的人生,画上一个句号?”
吴久猛地抬起头,眼中迸发出怨毒与疯狂的光芒。
他突然笑了,笑得癫狂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“哈哈哈……陈默!你以为你赢了吗?”他嘶哑地吼道,“我倒了,他们一个也跑不掉!我手里有每个人的账!他们收了我什么东西,办了什么事,一笔一笔,我都记着!我要是完了,我就把所有人都拉下水!大家一起死!”
他这是要鱼死网破,同归于尽!
一些还没来得及溜远的宾客,听到这话,腿肚子一软,差点没站稳。
陈默看着他,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怜悯。
“是吗?”他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吴久,淡淡地说道,“你说的,是那些高仿的赝品,和一本你自己记的黑账吗?”
他拍了拍手。
宴会厅的大门,再次被推开。
一个穿着朴素的灰色夹克,戴着老花镜,气质儒雅的老者,在李浩的搀扶下,缓缓走了进来。
正是那个被陈默从失意中“投资”出来的鉴宝专家,钱德海。
钱德海看都没看吴久一眼,他径直走到桌案前,目光在《秋山行旅图》上停留了片刻,点了点头,然后转向全场,朗声说道:
“各位,这幅《秋山行旅图》,是真迹无疑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些面如死灰的官员,声音陡然提高。
“但是,据我所知,吴久这些年送出去的所谓‘名家字画’,十之八九,都是出自我和我几个徒弟之手的高仿赝品!他用这些不值钱的假货,套取了各位天大的人情和利益。我这里,有每一幅赝品的制作记录和交易明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