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?这要是做出来,得是多大的功劳!”陈默压抑住内心的激动,继续引导着。
“好什么呀!”林班长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懑和无奈,“就是因为太好了,才招来了贼!他那个项目,是和一个姓张的副教授一起搞的,还有一个说是从海外回来的商人,说是要给他们投资。”
“结果呢?人家两个串通一气,把他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核心数据和配方,全给偷走了!转头就用这些东西注册了公司,申请了专利!前阵子还开了个发布会,拿到了好几千万的风投,风光得很!”
“我那个傻儿子,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!等他反应过来,什么都晚了!人家把最关键的东西都拿走了,就给他留下一些不痛不痒的边角料,还假惺惺地说什么是‘技术分流’!他去找人理论,人家直接叫保安把他打出来了!”
“现在倒好,项目黄了,成果被偷了,人也变得一天到晚不说话,把自己关在那个又破又小的实验室里,胡子拉碴的,跟个野人一样。我去看他,他还冲我发脾气,说我们这些老骨头不懂他的世界!”
老人越说越激动,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:“陈主任啊,你说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窝囊废啊!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,连个屁都不敢放!我真想……真想拿枪托再把他练一遍!”
陈默静静地听着。
老人的每一句控诉,都在他脑海中,与【人情账本】上的信息一一对应。
【技术被窃】、【穷困潦倒】、【走投无路】……
所有拼图,在这一刻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,一个才华横溢、满怀理想的科学家,在遭遇了最信任的伙伴和资本的联合背叛后,那种信仰崩塌、万念俱灰的绝望。
而那个窃取了技术的骗子,拿着本该属于林教授的荣耀和财富,大开庆功宴,接受媒体的追捧……
这世上最令人愤怒的,莫过于此。
“林大爷,您先别激动,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。”陈默的声音沉稳下来,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,“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,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。”
“我能不气吗?!”林班长吼道。
“那您想不想,把本该属于您儿子的东西,堂堂正正地拿回来?”陈默一字一顿地问。
电话那头,瞬间安静了。
过了足足十几秒,林班长才用一种带着怀疑和颤抖的声音问:“陈主任……你……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陈默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,“我呢,在市里正好认识几个朋友,是做风险投资的。他们一天到晚就愁找不到好项目。您儿子的这个技术,我听着就觉得厉害。那些骗子能看上,说明这东西绝对是宝贝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:“这样吧,林大爷。您看什么时候方便,我能不能去拜访一下林教授?我也不懂技术,就是单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去跟他聊聊天,听他讲讲他的研究。说不定,我那些朋友会对他正在研究的‘边角料’感兴趣呢?”
他没有说“我来帮你”,也没有说“我给你投资”。
他只是说“去聊聊天”,“去听听故事”,把自己放在一个求教者和倾听者的位置上,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对方的自尊心。
而那句“对边角料感兴趣”,更是神来之笔。
它既表明了自己并非觊觎对方的核心技术,又暗示了“连你的边角料我们都觉得有价值”,这是一种更高明的肯定。
果然,电话那头的林班长,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他是一个戎马半生的老兵,不懂什么商业投资,但他听懂了陈默话语里蕴含的希望。
那是在一片黑暗的死水中,投下的一缕金光。
“方……方便!当然方便!”老人的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,“他一天到晚都在家,哪儿也不去!陈主任,你……你什么时候来?我……我这就给他打电话!”
“别。”陈默立刻制止了他,“林大爷,您千万别提前跟林教授说我要去,更别提什么投资的事。您就跟他说,您有个忘年交的小朋友,对他的研究特别崇拜,想上门求教一下。剩下的,交给我。”
“好好好!我懂,我懂!”林班长连声答应,他虽然不明白其中的门道,但他选择无条件地相信陈默。
这个年轻人,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。
挂断电话,陈默将林教授的住址和电话,在备忘录里重新记了一遍。
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大学城的方向,那里虽然依旧沉浸在黑暗中,但在他的视野里,那点金光,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。
秦峰,你的赌局,我接了。
不但要接,我还要用你最看不起的“人情”,用你亲手递过来的刀,把你的脸,打得稀烂。
ps:你觉得陈默和这位性格古怪的教授第一次见面,会碰一鼻子灰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