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0章 第十二天2(1 / 2)

壁炉里的火焰安静地燃烧着,发出持续的、令人安心的轻微噼啪声。

宿舍里只亮着一盏放在书桌上的台灯,在柔软的地毯和深色的帷幔上投下大片温暖的阴影。

空气里残留着清冽的气息,混合着羊皮纸、旧书本和德拉科身上淡淡的冷杉的味道。

哈利靠在德拉科的胸前,后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和胸膛的温度。

德拉科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,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。

两人谁也没说话,享受着这暴风雨来临前——或者说,在他们亲手搅动的漩涡中心——难得的宁静时刻。

笔记和来自家族的信件都被暂时搁置在一边。

窗外,黑湖深处有某种巨大的生物缓缓游过,投下模糊而庞大的阴影,但湖水隔音良好,室内依旧静谧。

哈利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德拉科睡袍的丝质腰带,绿色的眼眸映着跳动的炉火,显得有些失焦。

灵魂深处的“同契”联结像一道温暖的潜流,确认着彼此的存在,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安心。

或许是这种前所未有的紧密,或许是连日来应对各方压力积累的疲惫,又或许是此刻太过安宁的氛围。

一些被刻意压抑、深埋在前世血腥与今生算计之下的碎片,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。

不是具体的画面,而是一种感觉——无边无际的黑暗,深入骨髓的冰冷,还有那种灵魂被反复撕裂、又被某种更强大的恶意强行糅合在一起的、无法言说的痛苦。

他极轻微地颤抖了一下,几乎无法察觉。

但环抱着他的德拉科立刻感觉到了。

手臂收紧了些,低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,带着询问:“哈利?”

哈利沉默了几秒,没有抬头,声音有些闷,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、罕见的脆弱:“有时候……还是会想起一些……不好的东西。”

德拉科没有立刻追问“是什么”。

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,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,或者选择停止。

这种沉默的包容,比任何追问都更能让人卸下心防。

“不仅是禁林……也不仅是那道咒……”哈利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描述一个遥远的、与自己无关的噩梦,“还有之后……更深的黑暗。那里没有光,没有声音,连时间都像是凝固的。只有……疼。像是被扔进了一个专门用来碾碎灵魂的磨盘里。”

德拉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,环在哈利腰间的手臂绷紧了。

“那里……有‘东西’。”哈利继续说着,语速缓慢,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需要耗费力气,“不是活物,更像是……某种规则的化身,或者积攒了无数岁月的恶意。它们‘教’我……用痛苦作为学费。每一个恶咒,每一种撕裂灵魂、扭曲意志的黑魔法……都要用承受相应的痛苦来交换。”

他感觉到德拉科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。

“它们告诉我,恨是力量,痛苦是燃料。想爬出去,想复仇,就得把恨意刻进骨头里,把承受痛苦当成呼吸一样自然。”哈利的嘴角扯起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,“它们是对的。没有那种恨,我撑不过来。没有那种……被千刀万剐后重塑的灵魂,我也不可能带着那些爬回人间。”

他终于抬起头,看向德拉科。

绿色的眼睛里没有泪光,只有一片沉淀了太多黑暗的、虚无的平静,“我爬了很久。久到几乎忘了自己是谁,只记得要出去,要复仇,要让他们……血债血偿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低,“支撑我的……是你倒下去的样子。还有……抱着你的时候,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……绝望。”

德拉科灰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,里面翻涌着哈利读不懂的复杂情绪——是震惊,是疼痛,是汹涌的心疼,还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。

但他开口时,声音却异常平稳,只是比平时更沙哑了些:

“所以,你去了地狱。”这不是一个疑问句,而是一个陈述句,带着一种终于将拼图关键一块放入关键位置的沉重了然,“我去了一个叫做‘空白之镜’的地方。”

这次轮到哈利微微怔住。

他猜到德拉科也必然经历了不寻常的事情,才能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,但他从未主动询问过。

那像是一个默认的禁区。

德拉科抬起一只手,指腹轻轻抚过哈利额头上那道闪电形的伤疤,然后缓缓向下,描摹着他脸颊的轮廓,动作带着虔诚的珍视,与他语气里的冷硬截然不同。

“那里只有一片白,无边无际的白。空得让人发疯。没有方向,没有尽头,连自己的影子都找不到。”德拉科的声音很平静,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,“第一个见到的是我的‘老师’。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,总是穿着灰扑扑的斗篷,好像对什么都有兴趣,又好像对什么提不起兴趣,他好像什么都知道。”

他的手指停在哈利的耳后,微微用力,让哈利更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,“他问我,想不想重来一次。想不想……有能力保护重要的人,不再像上次那样,只能无能为力地扑过去,然后像个傻瓜一样死掉。”

哈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