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星城的时光,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流逝。团队成员各自沉浸于消化青帝苑所得带来的提升与感悟之中:苏岩体悟着生命之种与星辰之力的交融,白芷与云笈完善着“回春星符”,墨痕与他的“生态工坊”进行着艰难而滑稽的磨合,阿土则在她的“星辰战舞大师课”上收获着纯粹的快乐与第一批拥趸。而司文星那份关于“掘秘者”的冰冷报告,则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苏岩心中漾开了凝重的涟漪,提醒着他休整期的宝贵与短暂。
就在苏岩初步消化了司文星的发现,开始权衡下一个目标“万寂星磐”的风险与必要性时,一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访客,在一个模拟夕阳将万星城镀上暖橙色的傍晚,敲响了他静修室的门。
来的正是胡三娘。
她今日未着平日那身惹火的红色长裙,反而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紫色劲装,勾勒出她玲珑浮凸的身段之余,更多了几分干练与神秘。她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、带着几分慵懒与戏谑的笑容,但苏岩敏锐地察觉到,她那妩媚的凤眼深处,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……期待?
“苏小哥,没打扰你清修吧?”胡三娘倚在门框上,笑吟吟地问道,语气却不如往日那般随意。
“三娘说笑了,请进。”苏岩侧身将她让进静室,随手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。他知道,胡三娘无事不登三宝殿,尤其是这般略显正式的拜访,必然有其缘由。
静室内陈设简单,唯有蒲团、矮几,以及窗外那永恒变幻的星空图景。胡三娘也不客气,自顾自地在矮几对面坐下,目光在苏岩身上流转一圈,微微颔首:“啧啧,看来这趟青帝苑之行,收获确实不小嘛,气息愈发沉凝内敛了,连老娘都有点看不透你了。”
苏岩微微一笑,为她斟上一杯清心宁神的“月光苔茶”,并未接话,只是静待下文。
胡三娘端起茶杯,却没有立刻饮用,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,似乎在斟酌言辞。片刻后,她放下茶杯,神色正经了几分,压低了些声音道:“苏小哥,咱们认识时间不算长,但老娘自认看人还算准。你们这支队伍,不简单,路子野,潜力大,更重要的是……信得过。”
她顿了顿,观察了一下苏岩的反应,见对方依旧沉静,便继续道:“所以,有件私事,或者说,一桩私人的委托,想请你们帮个忙。”
说着,她手腕一翻,掌心多了一件物事。
那并非什么光芒四射的宝物,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旧的罗盘。约有巴掌大小,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、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洗礼的暗金色金属光泽。罗盘的造型与苏岩手中的周天星辰盘截然不同,它更厚,边缘有着精确咬合的齿轮结构,表面覆盖着一层透明度极高的水晶,但其上刻画的,并非周天星斗、日月经纬,而是无数错综复杂、层层嵌套的管道、杠杆、轴承与精密齿轮的图案!这些图案并非静止,仔细看去,那些细微的管道中,仿佛有极其微弱的、银色的能量液在缓缓流动,而一些极其微小的齿轮,正在以一种近乎难以察觉的速度,极其缓慢地自行转动着!
整个罗盘,散发着一股浓烈的、与星辰罗盘的玄奥空灵截然不同的、属于极致的机械与工程学的美感与神秘感。
“这是……”苏岩的目光瞬间被这奇特的罗盘吸引。他能感觉到,这罗盘的材质非同一般,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虽然微弱,却极其稳定而内敛,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。尤其让他心头一动的是,这罗盘的铸造风格,虽然偏向纯粹的机械侧,但在某些细节的处理上,尤其是那种对“规则”和“轨迹”的极致追求与表达方式,竟与他手中星辰罗盘所代表的“窥天氏”风格,有着几分隐约的神似!仿佛源自同一个古老的、追求至理的时代,只是走向了不同的技术分支。
“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,”胡三娘的声音将苏岩从观察中拉回,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与不确定,“据家里留下的、语焉不详的札记记载,它似乎指向一个早已失落、只在传说中存在的地方——千机城。”
“千机城?”苏岩重复着这个名字,脑海中迅速搜索着相关的信息,却一无所获。这显然是一个被时光尘埃深深掩埋的名字。
“嗯,”胡三娘点了点头,指尖轻轻点在那自行缓慢转动的罗盘上,眉头微蹙,“传说那里是机关术的终极圣地,是无数痴迷于齿轮与杠杆、能量与物质的巧匠与大师们,梦想中的归宿。但这只是传说,千百年来,没人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,又在哪里。这个罗盘,在我家传了不知道多少代,一直像个精致的古董,除了特别坚固,没什么特别。”
她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有些困惑与凝重:“但就在最近,大概……就是从你们从青帝苑回来前后开始,这玩意儿……它自己‘活’过来了!”
她指着罗盘内部那些缓缓流动的能量液和微转的齿轮:“你看,它以前是完全静止的。现在,它内部的机制开始自行运转,指针(罗盘中央,一根造型同样复杂、如同微型机械臂的指针)虽然摆动幅度很小,但确实指向了一个固定的方向!而且,我尝试过带着它在万星城移动,它的指向会随之变化,非常稳定!”
胡三娘抬起头,看向苏岩,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:“老娘在这万星城经营多年,牵绊太多,树敌也不少,实在不方便亲自去追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。而且,这涉及祖上秘辛,我也不想弄得人尽皆知。”
她将罗盘往苏岩面前推了推:“你们路子野,见识广,连青帝苑那种地方都能搞定,实力和运气都没得说。所以,我想委托你们,帮我去看看,这罗盘到底指向哪里?那传说中的‘千机城’,是不是真的因为某种原因,要重新现世了?或者……只是这老物件终于到了寿命尽头,回光返照?”
她的请求很明确,但也留下了足够的余地——“去看看怎么回事”。
苏岩没有立刻回答,他伸出手,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暗金色的罗盘。指尖传来一种冰凉而坚实的触感,同时,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其中那精密而稳定的能量流动,以及那与星辰罗盘若有若无的、同源般的古老气息。他甚至能感觉到,怀中贴身的周天星辰盘,对这古老的机械罗盘,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并非排斥,而是类似于“检索”或“识别”的波动。
“此物……不凡。”苏岩沉吟道,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罗盘上那些精妙绝伦的机械纹路,“其铸造理念,与我手中一件古物,似有渊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