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星城的白昼,是由无数人造光源共同模拟出的、恒定而缺乏自然韵律的明亮。团队驻地的隔音效果极佳,将大部分市井喧嚣隔绝在外,只留下内部成员各自沉淀时产生的细微能量波动。苏岩在静室与星辰共鸣,白芷在佛光中洗涤心尘,云笈在符纸间探索自然道韵,墨痕则在他的生态工坊里,与他那“活过来”的工作台进行着艰难而滑稽的“交流”。
而在这片沉静之中,驻地附属的、一个位于建筑后方、被简易力场笼罩以防扰民的露天练习场,却成了活力与野性的宣泄口。这里,是阿土的专属领地。
自从经历了青帝苑的冒险,饮用了万年星辰灵乳,阿土感觉体内那股源自大地与星辰的蛮力,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,变得更加澎湃,也更加……难以安分。她不需要像苏岩那样打坐悟道,也不需要像墨痕那样钻研技术,对她而言,最好的消化和提升方式,就是动起来,尽情地挥洒汗水,让力量在筋骨血肉间奔腾咆哮。
此刻,她正在练习场中央,演练着那套源自她血脉深处、又经过苏岩以星辰之力引导和简化的——“星辰战舞”。
没有繁复的花哨,没有精妙的能量外放,有的只是最纯粹、最原始的力量感与韵律感。她的每一个踏步都沉重有力,仿佛巨象撼地,引得简易的力场屏障都泛起细微的涟漪;每一次挥拳、每一次踢腿,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动作大开大合,充满了蛮荒般的野性美感;她的身体在运动中协调如一,时而如巨熊靠山,沉稳厚重,时而如灵猿攀岩,矫健迅猛。周身隐隐有极其淡薄、却真实存在的星辉随着她的动作流淌,仿佛她并非在演练战技,而是在用身体描绘着一幅古老的星辰图腾。
“哈!”
阿土发出一声清叱,身体猛然跃起,在空中完成了一个迅猛的转体,右腿如同战斧般劈落,带起一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,狠狠砸在场地边缘一个特制的、刻画了加固符文的测力桩上。
“咚——!!”
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巨响传来,那足以承受金丹期修士全力一击的测力桩,剧烈地颤抖起来,表面光芒狂闪,顶端的读数疯狂飙升,最终停留在一个让绝大多数同阶体修都望尘莫及的数值上。
“呼……舒服!”阿土稳稳落地,拍了拍手,小脸上满是畅快淋漓的笑容,额角只有些许细密的汗珠。她体内的力量如同奔流的大河,经过这一番酣畅淋漓的舞动,不仅没有消耗,反而更加圆融贯通。
然而,她这如同人形凶兽般的练习动静,终究还是穿透了力场屏障,吸引了一些“听众”。
练习场外围,靠近街道的一侧,力场屏障是半透明的。此刻,几个身材高大魁梧、毛发旺盛的身影,正扒在屏障外,瞪大了眼睛,看得目不转睛。
这是几个万星城的本地居民。其中两个是熊人族的战士,身高接近三米,浑身肌肉虬结,披着简单的皮甲,熊脸上满是憨厚与震惊;另外三个则是狮族的战士,金色的鬃毛威武雄壮,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对力量的本能渴望与好奇。他们都是附近巡逻或者休憩的城卫军成员,或者某些佣兵团的外围人员,被阿土那充满力量感的“舞蹈”和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吸引而来。
“乖乖……这小丫头片子,是人形暴龙吗?”一个熊人战士瓮声瓮气地感叹,揉了揉自己的熊眼,似乎不敢相信那娇小(相对他们而言)的身体里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。
“那不是普通的武技,”一个见识稍广的狮族战士沉声道,眼神锐利,“动作看似简单,却暗合某种古老的发力韵律,引动了星辰之力加持己身!这是非常高明的战法!”
他们这些种族,天生崇尚力量,修行方式也多以锤炼肉身、激发血脉为主。阿土的“星辰战舞”,那种纯粹依靠身体、引动天地之力(星辰之力)强化自身的路子,简直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一般,瞬间就抓住了他们的心。
阿土练习完毕,也注意到了外面那几个“大块头”。她歪着头看了看他们,见他们眼神直勾勾的,没有恶意,只有纯粹的好奇和……一丝崇拜?她顿时来了兴致,收起架势,几步跑到屏障边,隔着半透明的光幕,仰头问道:“喂!你们看啥呢?”
她的声音清脆,带着少女特有的活力,与刚才那凶悍的表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那几个熊人和狮子被问得一怔,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为首的熊人战士,名叫巨石,憨厚地回答道:“小……小姑娘,你刚才跳的……不是,练的那个,是什么功夫?真带劲!”
阿土一听有人夸她的战舞,立刻眉开眼笑,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:“这叫‘星辰战舞’!是俺自创的!”她毫不犹豫地把苏岩引导的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,反正苏岩哥哥不会介意。“可厉害啦!”
“星辰战舞……”几个战士咀嚼着这个名字,眼中光芒更盛。
另一个狮族战士,名叫烈爪,忍不住问道:“那个……能教教我们吗?我们看你练,感觉身体里的血都在跟着沸腾!”
“教你们?”阿土眨了眨大眼睛,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当老师。但看着这几个大块头渴望的眼神,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。她想了想,自己在万星城除了打架、吃东西、看墨大叔出糗,好像也没别的事干,教教他们好像也挺好玩?
“行啊!”阿土爽快得一拍手,直接解开了练习场的入口权限,“进来吧!俺教你们!”
巨石、烈爪等五个战士喜出望外,连忙鱼贯而入,恭敬地站在阿土面前,如同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。他们体型庞大,站在娇小的阿土面前,却显得有些局促和恭敬,场面颇具喜感。
于是,阿土的“星辰战舞大师课”,就在这个简陋的练习场里,正式开课了!
阿土的教学方式,完美继承了她性格中的“豪放”与“直接”。
“看好了啊!第一式,‘星熊靠山’!”阿土站定,深吸一口气,身体微微下沉,重心压低,然后猛地向前一靠!动作简单粗暴,却蕴含着将全身力量瞬间集中于一点的爆发技巧,空气中甚至响起了一声低沉的气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