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天陷入了沉思,父亲的话在他脑海里激烈地碰撞着。去基层?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,从最具体、甚至最琐碎的事情做起?放弃可能唾手可得的高薪和安逸?这无疑是一条更艰难、更具挑战的路。
但他血液里似乎天生就流淌着某种不甘平庸、渴望实践的基因。父亲描绘的那幅画面——用自己所学,去真真切切地改变哪怕一小片土地、一群人的生活——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。
良久,他抬起头,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被坚定所取代:“爸,我明白了。我愿意去试试。”
袁泽微微颔首,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:“想好了?基层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,那里人情世故、盘根错节,有时候,比实验室的算法复杂得多。而且,不要提我的名字,不要指望得到任何特殊的照顾。你要靠你自己,从头开始。”
“我想好了。”袁天的语气变得坚决,“靠自己,才踏实。”
“好。”袁泽只回了一个字,却重逾千钧。
就在这时,书桌上的红色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,打破了书房的宁静。铃声急促而专断,显示着来电的特殊性。
袁泽看了儿子一眼,袁天立刻识趣地站起身:“爸,您先忙,我出去帮妈收拾。”说完,轻轻退出了书房,并带上了门。
袁泽深吸一口气,拿起话筒:“我是袁泽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熟悉的声音,是他在中央办公厅的一位老领导,也是他此次述职时汇报的主要对象之一。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和,但内容却足以让封疆大吏心神震动。
“袁泽同志,关于你的下一步工作安排,中央已经有了初步考虑……考虑到秦西省目前面临的特殊情况和‘秦汉一体化’战略的极端重要性,需要一位有魄力、有能力、有担当的同志去打开局面……组织上经过慎重研究,希望你能勇挑重担……”
袁泽静静地听着,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只有眼神越发深邃,如同暗流汹涌的大海。
窗外,南疆的夜空繁星点点,清冷而高远。一场关乎数百万人生计、关乎区域发展格局的巨大变局,正在这静悄悄的夜晚,透过一根细细的电话线,缓缓拉开序幕。
而袁家父子二人的新征程,也在这看似平静的家宴之后,悄然交汇,即将各自启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