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地方？”刘肖立刻追问。
阿普指着上游更远处，那片更加陡峭、云雾缭绕的崖壁：“老人们说，从那片‘鹰愁崖’的半山腰，有一条几乎被藤蔓完全遮住的‘水帘洞’，洞口就在水面上方一点点。传说洞子很深，能一直通到江对岸的山肚子里……但也只是传说，里面有什么，能不能走通，谁也不知道。而且，就算洞子真的存在，洞口离水面那么近，现在江水上涨，很可能已经被淹没了。”
水帘洞？穿山而过的暗河？
这个听起来如同神话故事般的可能性，让众人都是一愣。若在平时，这无异于天方夜谭。但此刻，在绝境之中，任何一丝缥缈的希望都值得抓住。
“去看看！”刘肖没有丝毫犹豫，“阿普，你带路！铁军，你回去通知周主席，让主力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，但务必保持隐蔽！警卫班，跟我走！”
一行人沿着崎岖湿滑的江岸，向上游的“鹰愁崖”摸去。越是靠近，地势越是险峻，几乎是在垂直的崖壁上攀爬，脚下就是奔腾咆哮的江水，令人头晕目眩。
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，在阿普的仔细辨认和众人的艰难攀援下，他们终于在一处被厚厚藤萝和积水青苔覆盖的崖壁上，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洞口！
洞口不大，仅容一人弯腰通过，位置极其隐蔽，离下方汹涌的江面不过一尺之遥，浑浊的江水不时拍打进来，溅起冰冷的水花。洞口内侧幽深黑暗，一股带着腥味和水汽的凉风从洞内吹出，发出呜呜的声响，仿佛巨兽的呼吸。
洞口果然如阿普所说，大半已被上涨的江水淹没，想要进去，必须涉过齐腰深的冰冷江水，冒着被急流卷走的巨大风险。
“我进去看看！”警卫班长说着就要脱衣服。
“等等！”刘肖拦住他，仔细观察着洞口和水流情况，又抬头看了看天色，“现在水大，太危险。等晚上，水位可能会退下去一些。而且，我们需要准备火把和绳索。”
他当机立断：“先回去。阿普，留两个兄弟在这里远远地盯着，注意隐蔽，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。”
返回隐蔽山谷时，天色已近黄昏。刘肖立刻召集核心人员，通报了发现“水帘洞”的情况。
“……情况就是这样。这是目前发现的，唯一可能避开敌军正面防线，秘密渡江的途径。但风险极大，洞内情况完全未知，可能根本走不通，也可能有去无回。”刘肖的声音沉重而坦诚。
众人陷入了沉思。这无疑是一场豪赌。赌那个传说是真的，赌洞子能通往对岸，赌他们能在洞内复杂的环境中找到出路。
“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。”周文打破了沉默，语气坚定，“强攻龙门渡是死路一条，等待下去也是坐以待毙。与其如此，不如行险一搏！我相信，革命的气运，会站在我们这一边！”
“对！团长，干吧！”程铁军也摩拳擦掌，“总比在这里等死强！”
赵立仁虚弱地点了点头：“风险与机遇并存……这是绝境中……唯一的生机。关键在于……准备充分。”
“好！”刘肖见众人意见统一，不再犹豫，“立刻准备！收集所有能用的油布、松明，制作火把和防水用具！收集绳索，越长越好！挑选五十名最精干、最擅长攀爬和泅水的战士，由我亲自带队，组成探路先锋队！其余人员，由周主席和程铁军负责，做好接应和强行军准备！一旦我们成功抵达对岸并发出信号，主力必须不惜一切代价，以最快速度通过洞穴！”
命令下达，整个营地瞬间忙碌起来。希望与危险并存，紧张的气氛中又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夜幕降临，江风更冷。刘肖站在营地边缘，最后检查着先锋队的装备。苏湘云默默地将一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金籽粉塞进他的行囊，眼中满是担忧，却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。
“等我信号。”刘肖看着她，千言万语化作简单的四个字。
他转身，对着身后五十名目光坚毅、视死如归的战士，低沉而有力地吐出两个字：
“出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