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皇甫嵩的主力大军在河北战场上高歌猛进,曹操的偏师游弋截杀,卢植的安抚政策抚平创伤的同时,另一条看不见的战线,在帝国的腹地、繁华的都市乃至刚刚收复的城镇中,以同样高效而冷酷的方式同步展开。这条战线的主角,是那些隐匿在阴影之中,手持“白虹短剑”的幽灵——御史暗行。
洛阳,这座帝国的中枢,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繁华与秩序。朱雀大街车水马龙,东西二市商贾云集,太学之内朗朗读书声未曾断绝。然而,在这片繁华之下,一股无形的暗流早已涌动多时。太平道经营十几年,其触角绝非仅限于穷乡僻壤和底层流民,在洛阳这等冠盖云集之地,同样埋下了不少暗桩。他们可能是某个不起眼商铺的掌柜,可能是某座府邸的低级仆役,甚至可能是混入太学、打着求学名义传播思想的学子。平日里,他们潜伏极深,收集情报,散布谣言,或为太平道输送资金物资。而在战时,他们的任务便更加危险——制造混乱,散布恐慌,甚至寻找机会进行破坏与刺杀。
亥时三刻(晚上十点左右),洛阳城结束了一天的喧嚣,逐渐陷入沉睡。绝大多数坊门已然关闭,唯有巡夜的武侯和金吾卫的脚步声,在空旷的街道上规律地回响。
然而,在城南靠近漕渠的“清化坊”内,一场无声的行动正在酝酿。清化坊并非达官显贵聚居之地,多是些中小商贾和普通吏员宅邸,鱼龙混杂,便于隐蔽。
坊内一间看似普通的货栈后院,地窖之中,却灯火通明。五六个人正围着一张洛阳城坊图低声密议。为首者是一名年约四旬,面容精干,穿着绸缎常服,做商人打扮的男子,他便是太平道潜伏在洛阳的重要头目之一,代号“地鼠”。
“广宗城破,人公将军殉道的消息已经确认。”地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愤与焦虑,“天公将军困守钜鹿,形势危急。总坛传来密令,命我等不惜一切代价,在洛阳制造混乱,吸引朝廷注意力,或可缓解钜鹿压力!”
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狠声道:“头儿,你说怎么干?是烧东市的仓库,还是找机会冲击一下哪个衙门?”
另一个看似文弱的账房先生则谨慎道:“洛阳守备森严,尤其是近来,巡防更加严密。我们人手不足,贸然行动,只怕是以卵击石,徒增损失啊!”
地鼠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顾不了那么多了!就算不能成事,也要闹出动静,让那狗皇帝知道,我太平道并非无人!我已联系了安插在将作监的一名匠户,他后日当值,可伺机在武库附近制造火患!另外,太学里我们的人,也开始在士子中散播‘官军屠城、陛下失德’的言论……”
就在他布置任务的当口,地窖入口那看似厚重的木板,被一股巨力毫无征兆地猛地撞开!木屑纷飞中,数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,如同利箭般射入地窖!他们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,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无情的眼睛,手中持有的,正是那标志性的“白虹短剑”!
“御史暗行!”地鼠骇然变色,下意识地就去摸藏在桌下的短刀。
然而,太晚了。
这些暗行成员的动作快得超乎想象,配合默契无比。两人直扑地鼠,一人格挡其拔刀的手臂,另一人手中的白虹短剑如同毒蛇吐信,精准地刺入其肩胛,瞬间废掉了他的反抗能力。另外几人则分别扑向其余惊呆的太平道细作,或用短剑制住要害,或用特制的绞索勒住脖颈,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,迅捷、冷酷、高效!
从破门到控制全场,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。
玄枭的身影,最后缓缓步入地窖。他甚至没有看那些被制服的细作,目光直接落在了桌上那张标注着些许记号的洛阳坊图上。
“地鼠,”玄枭的声音如同寒冰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“你负责的城南线路,可以终结了。”
地鼠忍着手臂的剧痛,咬牙道:“你们…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