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谷静谧,灵气盎然,溪流潺潺,鸟语花香。若非亲身经历,萧宸绝难相信,在归墟这等万物终结之地,竟隐藏着如此一方生机勃勃的净土。然而,这份祥和之下,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不协调。过于完美的生机,反而像是精心布置的假象。
星澜真君显然也抱有同样的疑虑,他并未让麾下修士分散探查,而是命令他们就地布下简易防御阵势,抓紧时间恢复,自己则与萧宸三人一同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他看向萧宸,目光中带着探询:“小友似乎对此地有所感应?”
萧宸没有隐瞒,点了点头,指向山谷深处那座云雾缭绕的青翠山峦:“晚辈体内的一件东西,对那里有所反应。” 他并未直言道种,但星澜真君何等人物,结合之前魔念对萧宸的异常针对,心中早已有所猜测,此刻闻言,眼中精光一闪,却并未深究,只是颔首道:“既是如此,我等便去一探。此地看似祥和,未必没有凶险,务必小心。”
众人稍作休整,便朝着那青翠山峦的方向前行。山谷不大,不过半个时辰,便已来到山峦脚下。近距离观看,这山峦并不雄伟,仅百丈高低,通体覆盖着一种温润如玉的青色岩石,山上植被异常繁茂,皆散发着浓郁的乙木精气。而在山腰处,一个不起眼的、被藤蔓遮掩了近半的洞口,正散发着与萧宸心口道种产生微弱共鸣的源头气息。
“在里面。” 萧宸感应清晰。
星澜真君神识扫过洞口,并未察觉明显禁制或危险,但那种源自本能的警惕感却挥之不去。“老夫随你一同进入,石小友与苏小友在外接应,若有异动,立刻示警。” 他做出了安排,显然对萧宸的安全极为看重,这既是报恩,也关乎他自身对这片秘境的探究。
石浩与苏婉儿虽想同往,但也知此刻萧宸状态不佳,星澜真君同行更为稳妥,便点头应下,守在了洞口。
萧宸与星澜真君一前一后,拨开藤蔓,步入了山洞。洞内并不昏暗,两侧石壁之上,镶嵌着一些自行发光的青色晶石,散发出柔和的光芒。通道蜿蜒向下,空气清新,带着泥土与草木的芬芳,与外界山谷一般无二。
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前方豁然开朗,竟是一个巨大的、天然形成的洞窟。洞窟中央,并非预想中的什么棺椁或遗骸,而是一棵树。
一棵仅有丈许高矮,通体如同最上等的青玉雕琢而成,枝叶稀疏,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与古老道韵的小树。树身之上,天然生成了无数玄奥莫测的纹路,仿佛承载着天地间草木生长的至理。
而在那小树之下,盘膝坐着一道身影。
那是一个身着朴素青色长袍的老者虚影,面容模糊,看不真切,唯有一双眼睛,清澈、深邃,仿佛蕴含着四季轮回、万物枯荣。他并非实体,也非残魂,更像是一段烙印在此地的、永恒不变的影像。
当萧宸与星澜真君踏入洞窟的刹那,那老者虚影仿佛被触动了某种机制,缓缓抬起了“头”,那双蕴含万物的眼眸,落在了萧宸身上,更准确地说,是落在他心口的位置。
“后来者身负‘源种’能寻至此地,缘法不浅”。
与乙木灵境中青霖残念类似的意念波动,温和地传入萧宸与星澜真君的识海。星澜真君身躯微震,眼中露出骇然与敬畏之色,他虽不知“源种”具体为何,但能感受到这虚影本体的位格之高,恐怕远超他的想象!
萧宸则是心中一动,这虚影的气息,与青霖同源,却更加古老、更加宏大,仿佛是一切木系本源的主宰。
“晚辈萧宸,误入前辈清修之地,冒昧打扰。” 萧宸恭敬行礼。
“清修?” 那虚影,或者说这道烙印,似乎笑了笑,意念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,“吾不过是一段不愿散去的执念,一缕期盼后来者的目光罢了。吾名句芒。”
句芒!上古木神,春神,亦被称为青帝!掌管万物生长,司掌春天与东方!
星澜真君倒吸一口凉气,即便他身为合体大能,面对这等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中的人物烙印,也难免心神激荡。
萧宸亦是心头巨震,没想到此地竟与青帝有关!
“不必惊讶。” 句芒的意念依旧平和,“洪荒已碎,神位早陨。留此残影,非为传承,亦非为复生,只为留下一线希望,一个选择。”
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萧宸的身体,直视那沉寂的洪荒道种。
“汝体内‘源种’,乃天道残缺后,自行孕育的补天之物之一,蕴含无限可能,亦是那‘归墟噬灵’必欲吞噬的目标。然,欲承其重,必先砺其锋,明其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