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文弱书生的鬼脸上，写满了茫然，困惑，还有对未来渺茫的不敢确定的期待。
他试图理清现在的情况。
【我死了。】
【我变成了赌场的一部分。】
【然后，一个看起来比我还像反派的老板，把我从赌场里挖了出来。】
【现在，我是国家单位的。。。财务官？】
【我的工作，是帮他。。。搞钱？】
他几十年的鬼生观被彻底颠覆，然后丢在地上，又狠狠碾了几脚。
“咳。”
苏眠清了清嗓子，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他从僵尸叔叔的口袋里掏出一包华子，给新员工递了一根。
那口袋已经成了他的哆啦A梦四次元口袋。
招财下意识伸手去接，但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烟盒。
场面一度十分尴尬。
“哦，忘了你现在是灵体了。”
苏眠毫不在意的收回手，自己点上一根，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“别紧张，小赵啊。”
他一副老领导的派头。
“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。我们这单位，没什么官僚主义，大家各司其职，相亲相爱的。”
他说着，指了指身边的楚人美。
“这位，楚人美，我们办公室的文艺骨干，公关形象大使。”
楚人美对着招财，露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。
那笑容里蕴含的千年怨气和魅惑，让招财的鬼体一阵不稳，差点当场散架。
“你好呀，新人~”
楚人美的声音甜的发腻。
“我唱歌很好听的，以后可以唱给你听哦。”
招财的鬼脸，瞬间白了三分。
【我靠，这女鬼好凶的怨气！她唱歌？怕不是要我魂飞魄散！】
苏眠又指了指面无表情的僵尸叔叔。
“这位，尸哥，办公室的金牌保安，我的私人司机和保镖。别看他不爱说话，人特好，以后你有事，他罩你。”
僵尸叔叔对着招财，点了下头，算是打了招呼。
他身上那股至阳至刚的尸气，又让招财像是被太阳暴晒，浑身灼痛。
【僵。。。僵尸？！还特么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紫僵？！】
招财快哭了。
【这办公室到底是个什么龙潭虎穴啊！】
最后，苏眠指了指副驾驶的林小漫。
“这位，林小漫，我们的首席科学家，专门负责把我们这些不科学的事情，变得科学一点。”
林小漫推了推眼镜，回头，用一种看小白鼠的眼神看着招财。
“你好，赵先生。我对你的规则领域很感兴趣，有时间的话，希望你能配合我做几个实验。比如，我很好奇，你的必赢能力，在面对量子力学中的薛定谔的猫时，是否还能生效？”
招财：“？？？”
【量。。。量子力学？那是什么？能吃吗？】
苏眠看着新员工那副快要崩溃的表情，内心笑开了花。
【不错，很有我们单位新员工入职时的精神风貌。】
【想当年，我也是这么过来的。】
“至于我嘛。。。”
苏眠吐出一个烟圈，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。
“苏眠，你的老板。当然，你也可以叫我。。。”
他顿了顿，想到了伽椰子第一次见他时的称呼。
“孽缘。”
招财：“。。。”
他现在严重怀疑，自己是不是刚出狼窝，又入了魔窟。
半小时后，江城一家通宵营业的路边烧烤摊。
苏眠豪气的包下了整个摊子。
美其名曰。
“为我们办公室的新成员，举办欢迎晚宴！”
桌上摆满了烤串，啤酒，小龙虾。
苏眠和林小漫，刘小胖吃得满嘴流油。
而另外三位同事，则以一种精神会餐的形式，围坐在一旁。
楚人美手里拿着一串烤韭菜，试图从上面吸取一点人间的烟火气。
僵尸叔叔则对着一盘大蒜，陷入了沉思。
招财最惨，他看着那盆麻辣小龙虾，馋得鬼体都快冒烟了，却一口也吃不着。
【原来。。。这就是当公务员的感觉吗？】
【看得见，吃不着，好痛苦。。。】
“来，小赵，别愣着。”
苏眠喝了一口啤酒，对着招财说道。
“虽然你吃不了，但工作还是要聊的。”
他从兜里掏出那张黑金卡，放在桌上。
“卡里，加上我自己的钱，凑个整，算一个亿吧。”
“这是我们部门的。。。第一笔业务经费。”
一个亿！
正在啃鸡翅的刘小胖，手一抖，鸡翅都掉在了地上。
招财的鬼眼，也猛的瞪大了。
他当赌神这么多年，经手的钱没有十亿也有八亿，但那都是赌场的流水，是规则的工具。
而现在，这一个亿，是经费？
是让他来花的？
“你的第一个任务。”
苏眠用一根牙签剔着牙，慢悠悠地说道。
“就是用这笔钱，给我们办公室，找一个合适的办公地点。”
“要求嘛，不高。”
“第一，要气派！得符合我们国家单位的身份！”
“第二，风水要好，最好是那种养鬼的宝地，方便员工。。。休息。”
“第三，安保要到位，毕竟我们以后可能会存放一些。。。嗯，重要的资产。”
“最重要的一点。”
苏眠咧嘴一笑。
“要能开正规发票，方便我们走账。”
招财听得一愣一愣的。
他几十年的赌博技能，在这些要求面前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
【我。。。我只会赌钱啊！】
【你让我一个鬼，去给你买写字楼？还要开。。。发票？】
【这业务我完全不熟啊老板！】
苏眠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笑了笑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。
“别怕，你的专业能力，有大用。”
“买楼这种事，本质上也是一场豪赌。”
“哪个楼盘会升值，哪个地段有潜力，哪个开发商靠谱。。。这些，都需要运气。”
“而你。”
苏眠看着他，眼神灼灼。
“就是我们办公室最大的运气。”
“明天，你就去江城的房产交易中心转转，我相信，凭你的直觉，一定能找到最适合我们的龙穴。”
一番话说得招财热血沸腾。
他竟然觉得自己肩负了整个办公室的未来。
“老板放心！”
他下意识的一拍胸脯，虽然什么也没拍到。
“我一定完成任务！”
“很好。”
苏眠满意的点了下头。
他夹起一块烤的焦香的五花肉，放进嘴里，含糊不清的补充了一句。
“对了，钱你随便花，但有一点。”
“记的，把发票抬头开对。”
“就写——”
“国家异常现象对策委员会-特殊目标招抚与再就业指导办公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