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克劳斯却没有说话,她这才发现他的呼吸声重得异常—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雾气另一头,一个身形娇小的身影正握着短刃逼近,那是她的脸,却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冷硬。
假阮枫的短刃刺向克劳斯的盾缝,角度精准得让阮枫倒抽冷气——那是她昨晚在沙盘上反复练习的“电磁盾弱点攻击”。
克劳斯的盾第一次出现迟滞,假阮枫趁机欺身而上,膝盖顶向他的腰眼——那是她上周被变异熊拍中后,躲在帐篷里哭着说“这里最疼”的位置。
“你什么时候……”克劳斯的话被假阮枫的短刃打断,他勉强侧头,刀刃擦着耳垂划过,“变得这么难缠?”
阮枫的指甲掐进掌心。
她望着对面的假克劳斯,他的动作里有克劳斯的稳重,却多了几分狠戾;而假阮枫的攻击里有她的闪避轨迹,却少了那丝犹豫。
雾气里的绿色光斑还在蠕动,她突然想起实验舱上的铭文——人格复制原型机。
假克劳斯再次冲来,阮枫的痛觉预判清晰“看”到了他的下一击:直拳,目标心脏。
她侧身避开,余光瞥见岩壁下的绿色雾气正缓缓漫过来。
阮枫的后槽牙咬得发疼。
痛觉预判在她脑内炸开一片猩红光斑——假克劳斯的下一击正冲着她心脏位置,而假阮枫的短刃此刻正挑向克劳斯咽喉,角度刁钻得像用尺量过的。
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突然想起伊泽上周往她战术腰带里塞的小布袋:要是遇上邪门玩意儿,撒这麻痹粉尘,能搅乱机械神经。
克劳斯!
护好左面!她喊出声的同时猛地弯腰,假克劳斯的拳风擦着她发顶掀飞半块岩石。
趁这空隙她拽着灰爪往腐蚀雾区狂奔,靴底在湿滑的鹅卵石上打滑,腐臭的雾气灌进鼻腔时,她摸到了腰带第三格的麻布袋。
假克劳斯的脚步声紧追在后。
阮枫能听见他装甲关节处的齿轮转动声——和真克劳斯的频率分毫不差。
她在雾区边缘猛地刹住,转身时故意踉跄两步,后颈的汗毛因预判到的痛感根根竖起。
果然,假克劳斯的盾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光,直刺她心口。
来啊!阮枫咬着牙不退反进,在盾刃即将触到护甲的瞬间侧身翻滚,麻布袋被她攥得变形。
腐雾裹着她滚进雾区中心,假克劳斯的影子追进来时,她猛地扯开布袋口——浅灰色粉末随着雾气升腾,裹住那具重装装甲。
咳咳!假克劳斯的动作突然一顿。
阮枫擦着嘴角的血爬起来,看见他护目镜内侧泛起细密的雪花——粉尘正顺着装甲缝隙钻进去。
这招伊泽说过,专克依赖电子元件的改造体。
可下一秒,假克劳斯突然抬头,护目镜后的红光骤然亮起,你以为...这就能困我?
他的声音变了。
不再是克劳斯惯常的低哑,而是混着电流杂音的重叠音。
阮枫的痛觉预判突然紊乱,眼前同时闪过七八个攻击轨迹——直到一道青灰色风刃破空而来,在岩壁上切出半人高的豁口。
这是...第三战术局的裂空刃克劳斯的声音从后方传来。
阮枫猛地回头,看见真克劳斯正用盾背挡住假阮枫的短刃,他的护目镜不知何时裂了道缝,我从未对任何人展示过。
假克劳斯的风刃擦着阮枫耳尖飞过,削断了她一缕发丝。
她这才发现,他装甲肩甲处的纹路和克劳斯不同——那是用腐蚀液重新刻的,和实验舱上的静默教团标志如出一辙。你们...读取了记忆?她的声音发颤。
不止记忆。假克劳斯的盾刃突然爆出蓝芒,和真克劳斯的电磁盾频率完全同步,还有痛觉。
他每次替你挡刀时的疼,你躲在帐篷里哭时的怕...都在这具身体里。
阮枫的太阳穴突突跳着。
她看见假阮枫的短刃又刺向克劳斯腰眼——那是她上周被变异熊拍中后,抱着克劳斯的装甲哭了整夜的位置。
真克劳斯这次没能完全避开,闷哼一声踉跄两步,腰侧装甲裂开道缝,渗出暗红血珠。
克劳斯!阮枫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她抄起脚边的碎石砸向假阮枫,却被对方反手一刃挑飞。
假阮枫转头看她的眼神冷得像冰,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她在镜中练习挥刀时一模一样——那是她怕疼到发抖时,咬着牙对自己说再坚持一下的表情。
腐雾里的酸液开始腐蚀假克劳斯的装甲,他的动作明显变慢,可每一击依然精准得让人绝望。
阮枫数着他挥拳的次数:第七次,第十二次,第十七次...复制体不会流汗,不会喘息,护目镜后的红光始终刺目。
这样下去...我们耗不过。克劳斯扯下裂开的护目镜,血珠顺着眉骨往下淌,阮,实验舱的能源在岩壁后面。他突然抓住假阮枫刺来的短刃,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,去毁掉它,否则...会有更多影子。
阮枫的痛觉预判在此时清晰起来。
她看见假克劳斯的下一记风刃将切断她退路,假阮枫会趁机缠住克劳斯,而实验舱的能源口就在岩壁裂缝里,用电磁脉冲就能引爆。
她摸出腰间的脉冲发生器——那是陈守诚今早硬塞给她的,说万一遇到电子怪物。
接住!她把发生器抛给克劳斯,自己则迎着假克劳斯的风刃冲去。
痛觉预判告诉她,这一击会擦过她右肩,疼得她几乎要昏过去,但不会致命。
她咬着牙在风刃劈下前0.2秒侧身,右肩传来的灼痛让她眼前发黑,却也让她看清了假克劳斯护目镜后的漏洞——那是被麻痹粉尘腐蚀出的细缝。
短刃刺进漏洞的瞬间,假克劳斯的身体剧烈抽搐。
阮枫被反震力掀翻在地,看着他的装甲片片剥落,露出里面蠕动的绿色黏液——那根本不是血肉,是实验舱的复制介质。
克劳斯!她爬起来时,正看见真克劳斯将脉冲发生器塞进实验舱裂缝。
蓝光闪过的瞬间,假阮枫的动作突然凝固,接着像被抽干了所有支撑,瘫软在地,脸上的五官逐渐融成一滩绿雾。
结束了?阮枫扶着岩壁喘气,右肩的疼让她直冒冷汗。
克劳斯走过来替她按住伤口,指腹碰到她帽檐内侧的字迹时,突然僵住。
灰爪的低鸣从雾区深处传来。
阮枫顺着它的视线望去,雾气最浓的地方,一个身影正缓缓走出——那是亓官媛的轮廓,穿着她熟悉的潜行服,手里握着的,是阮枫上周落在营地的侦察匕首。
克劳斯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音,那是...
阮枫的后颈再次发烫。
痛觉预判里,新的猩红光斑正在聚集。
她摸了摸腰间的麻布袋,发现已经空了。
右肩的疼还在扩散,可这次,她没有发抖。
准备好。她扯下帽檐擦了擦脸上的血,声音轻得像叹息,它们...不止两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