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,黑暗中又有两道黑影自废墟深处滑出,一左一右,悄无声息地封死了她所有退路。
一样的脸,一样的身形,甚至连武器的制式都和刚才那个被她勉强解决的假货一模一样。
阮枫的心脏骤然缩紧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体力已经见底,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刀片,灼烧着她几近衰竭的肺部。
恐惧,是比疲惫更可怕的敌人。
它像无数只冰冷的手,从四面八方攥住她的神经,让她连抬起匕首的力气都快要消失。
左侧的那个“亓官媛”动了,动作迅猛如电,短刀划破空气,带着尖锐的嘶鸣直取她的咽喉。
完了。
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的瞬间,一股从未有过的剧痛预兆,像一根烧红的钢针,猛地刺入她左颈的皮肤。
不,不是真的刺入,而是一种……预感。
一种身体比大脑更快捕捉到的,即将到来的伤害轨迹。
疼痛!
极度的恐惧竟然将她对疼痛的敏感催化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!
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,阮枫的身体仿佛挣脱了意志的枷锁,遵循着那股微弱的痛感前兆,以一个狼狈至极的姿势向后翻滚。
刀锋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削过,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。
她顺势滚进一个半塌的废弃药柜后方,背部重重撞上生锈的铁皮,发出沉闷的巨响。
“就是现在!”她嘶哑地低吼。
几乎是反向撞上药柜的同一刻,阮枫狠狠砸向了自己胸口一个隐蔽的开关。
那是伊泽为她特制的“蜂刺护甲”,一件她从未想过真会派上用场的防御武器。
只听一阵密集的机括弹响,上百根淬毒的合金尖刺从她背部护甲瞬间弹出,穿透薄薄的铁皮柜,如暴雨般射向紧追而来的那个假体。
凄厉的金属摩擦声响起,假体的膝盖、手肘、肩膀等所有关键关节被尖刺瞬间贯穿,巨大的动能将它死死钉在了后方的锈铁门上,像一具被献祭的破败标本。
另一个假体似乎因同伴的骤停而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。
阮枫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,从药柜侧面扑出,将匕首送入了它的后心。
战斗结束了。
阮枫瘫倒在地,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。
她颤抖着爬过去,从被钉死的假体腰间摸索出那枚冰冷的银币,紧紧攥在手心。
劫后余生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滚滚而下,她蜷缩在残垣断壁之间,剧烈地喘息着,眼中除了庆幸,更多的是对自己竟然真的杀死了“它们”的震惊与茫然。
与此同时,废弃医院的另一端,真正的亓官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战。
她面对的,是一个拥有无限体能、不知疲倦的“阮枫”。
那个假体唯一的攻击方式,就是一种蛮横至极的“防护冲撞”,每一次都以同归于尽的气势猛冲过来。
亓官媛身法再快,也被这不知闪避、只知进攻的疯子逼得险象环生。
“轰!”
又一次闪避不及,她的左肩被狠狠撞中,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,砸穿了一堵摇摇欲坠的砖墙。
碎石和灰尘呛得她剧烈咳嗽,左肩传来骨头几乎断裂的剧痛,让她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可恶……”亓官官咬紧牙关,撑着地面想要站起,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
她看着那个毫发无伤、再次调整姿态准备冲锋的假“阮枫”,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被遗忘的画面。
那是三年前,她第一次带阮枫逃出庇护所,穿越一片布满陷阱的区域。
胆小的阮枫不敢跳过一道电网,是她笑着推了她一把,在她摔得龇牙咧嘴时说:“别怕,疼一下而已,死不了的。”
疼一下而已……
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劈开混沌。
亓官媛猛然明白了!
这些假体的破绽不在于力量,不在于速度,而在于它们根本没有痛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