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西走廊的风沙比来时更烈，楚嫣然将慕容绝的手记紧紧裹在油布中，贴在胸口——那里的温度能护住纸页不被风沙侵蚀。身后药宗弟子的骆驼蹄声踏碎沙粒，却盖不住远处隐约的马蹄声，像闷雷般从沙丘后滚来。
“楚师姐，不对劲！”探路的弟子勒住骆驼，声音发颤，“是蜃楼的追兵，至少有五十骑！”
楚嫣然立刻抬手示意隐蔽，目光扫过四周——左侧是断崖，右侧是流动的沙海，唯一的遮蔽是几株枯槁的胡杨。她从药囊里掏出一把黄褐色的药粉，分给弟子们：“这是‘避沙散’，撒在身上能遮住气息。记住，听我指令再动手，他们的目标是慕容前辈的手记。”
话音刚落，沙丘顶端已出现黑袍人的身影。为首者手持骨杖，杖头的蜃纹在风沙中泛着幽光，正是蜃楼右使——上次在黑石城围攻慕容烈的领头人。“楚嫣然，交出手记和慕容烈的线索，饶你全尸！”他的声音裹着魔气，穿透风沙，“不然让你尝尝醉梦毒的滋味，在幻境里疯癫而死！”
楚嫣然心中一动——醉梦毒是《上古毒经》记载的蜃楼秘毒，能引动人心底最深处的执念，制造逼真幻象，却也有个破绽：中毒者在幻象中虽神智模糊，却能听到周围的真实对话。她悄悄将一枚“醒神丹”捏在掌心，这是药宗特制的解毒丹，能让人在幻象中保持一丝清明，“我若不交呢？”
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！”蜃楼右使骨杖一挥，数十个黑色陶罐被扔到沙地上，陶罐碎裂，淡紫色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，带着甜腻的香气——正是醉梦毒。药宗弟子刚要捂口鼻，楚嫣然却用眼神制止，她故意深吸一口毒雾，身体晃了晃，假装失控跌下骆驼。
“师姐！”弟子们惊呼着想上前，却被楚嫣然用手势拦住。她看到蜃楼弟子策马冲来，视线渐渐模糊，身体软倒在沙地上——戏要做足，才能让对方放下戒心。
意识沉入黑暗的瞬间，熟悉的眩晕感袭来。楚嫣然强迫自己守住灵台那一丝清明，这是醒神丹的功效。她“看到”自己回到了药宗藏书楼，玄药子正微笑着递给她《上古毒经》，可下一秒，老人的脸就变成了蜃楼右使的模样，狞笑着夺过手记：“终于到手了！”
“右使大人，这丫头怎么办？”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，是蜃楼弟子，“杀了还是带回总坛？”
“先留着。”蜃楼右使的声音从幻象外传来，真实而清晰，“她是药宗核心弟子，或许能破解手记里的抗魔阵法。等蜃主在蓬莱岛复活了暗魔意识核心，再让她做第一个祭品。”
“暗魔意识核心？”楚嫣然的心脏猛地一缩，她在幻象中“挣扎”着，耳朵却死死捕捉着每一个字。
“你懂什么！”蜃楼右使呵斥道，“普通弟子只知道要复活暗魔肉身，那都是幌子！暗魔当年被慕容绝和林啸联手重创，肉身早已溃散，只剩意识核心藏在蓬莱岛的幻境里。没有核心，就算集齐所有碎片，也只是复活一具没有神智的躯壳！”
“那蜃主为什么不告诉我们？”
“哼，核心一旦复苏，蜃主就能与暗魔意识共生，到时候整个江湖都是他的，何必让你们知道这么多。”蜃楼右使的声音带着贪婪，“慕容绝的手记里记着打开蓬莱幻境的方法，还有压制核心的咒语——这才是我们抢手记的真正目的。”
楚嫣然的脑子飞速运转——原来蜃楼的终极目标不是复活暗魔肉身，而是夺取意识核心，让蜃主获得暗魔的力量。之前他们抢暗魔碎片、挑动江湖内斗，都是为了掩护这个计划。
“那左使大人在黑风谷的母蛊计划，也是为了牵制江南的人？”
“正是。”蜃楼右使道，“墨影中了子母蛊，苏清瑶和凌尘肯定会去救他，这样就没人能阻止我们去蓬莱岛。等他们反应过来，蜃主已经融合了意识核心，到时候就算慕容家的冰阳之力，也敌不过暗魔的意识攻击。”
“那我们现在就去蓬莱？”
“不急。”蜃楼右使冷笑，“我已派传讯弟子通知左使，三日后在蓬莱岛外围汇合。先用母蛊引开江南的主力，我们带着手记从秘道进入幻境，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核心。”他踢了踢楚嫣然的“尸体”，“这丫头的醒神丹快失效了吧？把她绑起来，带上路——说不定还有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