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至药宗的官道上,楚嫣然的青驴跑得轻快。她腰间药囊晃出细碎银铃,那是苏母临别时赠的“护心铃”,内含慕容家的冰阳气息,可驱低阶魔气。离开杭州前,传讯玉刚收到墨影的消息——黑风谷遇伏,中了子母蛊,好在蛊卵已夺回。这消息让她攥紧了怀中的“蜃”字木牌,木牌上的阴寒之气似有感应,竟比往日更甚。
药宗藏书楼藏在云雾缭绕的玉女峰上,楼前两株千年古柏上缠着“驱邪藤”,藤叶见魔气便会泛红。楚嫣然刚走近,藤叶就簌簌作响,叶片边缘泛起淡红——显然她带的木牌,已被蜃楼魔气浸透。
“楚丫头,这东西别带进楼。”守楼老人玄药子从门后走出,他拄着药木拐杖,拐杖头雕成药臼模样,“藏书楼里的古籍沾不得魔气,不然要蚀了纸页。”老人是药宗硕果仅存的长老,当年曾与慕容绝一同在北境炼药抗魔,楚嫣然幼时曾得他指点。
楚嫣然忙将木牌交给老人暂存,指尖泛起淡绿药气:“玄药伯,我来查蜃楼的底细。议事厅的谣言、苏州的残纸,都指向他们在刻意挑拨,可我们连这伙人的根都摸不清。”
玄药子将木牌放进特制的玉盒,叹了口气:“这蜃楼比暗魔殿更难缠。暗魔是明着来,他们是躲在暗处咬人的蛇。”他推开藏书楼大门,一股混杂着墨香与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,“顶层的‘禁书阁’有上古传下来的毒经,或许有线索。但那儿的书需用药宗心法才能开启,你的‘回春诀’练到第几重了?”
“已通第七重。”楚嫣然抬手结印,掌心浮现淡绿莲花状药气——那是回春诀大成的标志。玄药子点头,递过一枚青铜钥匙:“阁里的书按‘金、木、水、火、毒’分类,蜃楼擅用毒与幻象,去‘毒’字柜找。记住,寅时前必须出来,禁书阁的‘蚀魂灯’寅时后会吸人的灵力。”
藏书楼顶层比想象中逼仄,书架高得顶到横梁,每本书的书脊都刻着细小的药宗符文。蚀魂灯挂在房梁上,灯光是诡异的淡紫色,照得书页上的字迹忽明忽暗。楚嫣然按玄药子的指引找到“毒”字柜,柜子上的铜锁需用回春诀的药气才能打开,她将掌心药气覆在锁上,铜锁“咔哒”一声弹开。
柜里的书大多是残破的线装本,有的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。楚嫣然从最底层翻起,《百毒谱》《蛊术汇要》……翻了近一个时辰,都只记载着普通毒术,与蜃楼的诡异魔气毫无关联。蚀魂灯的光晕渐渐变浓,她腕间的护心铃突然轻响——已是丑时三刻,只剩半个时辰了。
焦躁间,她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柜壁,柜子竟微微晃动了一下。楚嫣然心中一动,用回春诀探查,发现柜后有块松动的木板。她移开书架,果然看到木板后藏着一个暗格,暗格里只放着一本封面发黑的古籍,书脊上的字已模糊,只剩“毒经”二字尚可辨认。
她刚拿起古籍,怀中的玉盒突然发烫——是玄药子暂存的“蜃”字木牌!木牌的黑气透过玉盒渗出,与古籍封面的纹路产生共鸣,那些模糊的纹路竟渐渐清晰,形成一个与木牌一模一样的“蜃”字。楚嫣然呼吸一滞,立刻翻开古籍,首页的题字让她瞳孔骤缩:“上古毒经·暗魔篇——记蜃楼秘辛”。
书页泛黄如枯叶,字迹却是鲜红的,似用朱砂混着药血写成。开篇写道:“蜃楼者,暗魔殿之影也。始立于梁武帝年间,暗魔主陨后,其麾下‘蜃使’携残部隐于江湖,以幻象乱人心,以毒术噬人命,以易容混正邪,百年间挑动数十起门派纷争,皆以‘正道内讧’掩其行迹。”
楚嫣然的手指抚过字迹,想起苏州古籍馆被烧毁的残纸——上面“暗魔秘道连通东海”的记载,与毒经所言完全吻合。她继续往下翻,看到关于蜃楼手段的描述:“蜃楼弟子皆习‘三重幻蛊’,一曰迷魂,引人心魔;二曰蚀忆,篡改记忆;三曰替形,易容化声,可辨其踪者,唯‘蜃’字木牌之魔气。”
“替形易容”四个字让她猛地想起议事厅的风波——当时有中小门派弟子说“亲见慕容家弟子私藏至阳石”,如今想来,那些弟子或许根本就是蜃楼所化。还有丐帮暗哨在苏州被识破,不是哨卫不够警惕,而是敌人的易容术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。
毒经中间几页记载着蜃楼的历代活动:“唐开元年间,挑动武当与昆仑夺‘太极图’,致两派死伤惨重;宋宣和年,化身为峨眉弟子,诬陷丐帮通金,引发江湖围杀;本朝永安初年,暗入林家旧宅,伪造林啸通魔证物,嫁祸慕容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