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谷的晨露还挂在药草叶尖，凌尘已起身收拾昨夜的狼藉。瓷碗里的灰烬被晨光染成金褐色，他正要用布巾擦拭，指尖却触到一块未燃尽的硬纸角，边缘泛着奇异的光泽，不似普通纸张的质感。
“怎么了？” 苏清瑶披着外衣走来，发丝还带着睡意的凌乱。她顺着凌尘的目光看向瓷碗，那枚硬纸角在灰烬中格外显眼，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墨迹，“是没烧干净的社稷图纸？”
凌尘摇摇头，用竹筷小心翼翼地夹起纸角。触感坚韧冰凉，竟像是用某种动物的皮鞣制而成，水火不侵。他将纸角放在阳光下细看，上面果然有字迹，是父亲林啸天特有的铁画银钩笔迹，只是被火焰熏得有些模糊。
“快拿清水来！” 他突然提高声音，指尖微微颤抖。楚嫣然和墨影被惊动，相继从竹屋走出，看到凌尘手中的纸角都围了过来。楚嫣然立刻取来温水，用棉签蘸着小心擦拭，更多字迹渐渐显露出来。
“是林伯父的信！” 楚嫣然惊呼，她认出这笔迹与药神宗保存的林啸天手札一模一样。随着水渍晕开，完整的字句逐渐清晰，众人屏住呼吸，目光紧紧锁住那泛黄的皮纸上的墨迹。
“吾儿凌尘亲启：当你看到此信，想必慕容绝已伏诛。为父当年与他共创武学，早知其野心，故留后手。社稷图是饵，真正的隐患不在江湖，而在朝堂。” 开篇的字迹力透纸背，仿佛能看到林啸天书写时的凝重。
凌尘的指节死死攥紧，泛出青白。父亲熟悉的字迹像一把钥匙，猛地将他拽回十年前那个雨夜——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，父亲将那块温热的免死金牌塞进他手心，那决绝又深藏痛楚的眼神，此刻竟与信纸上颤抖的墨迹重叠。一股滚烫的酸意直冲喉头，眼眶瞬间发热：“爹……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……”
苏清瑶轻轻按住他的手背，示意他继续看下去。水渍漫过中间的褶皱，关键的字句终于显露：“若慕容绝伏诛，速查当年通风报信者 —— 此人是朝廷高官，代号‘鹰眼’。他借幽冥殿之手铲除异己，吾林家灭门之祸，实为此人一手策划。”
“鹰眼？” 墨影的声音陡然变冷，黑布下的眼睛眯起，“千机楼密档提过这个代号，三年前江南水灾贪腐案的主谋就用这个标记，但始终没查到真身。” 他看向凌尘，“难怪幽冥殿能精准避开六扇门的追捕，原来是有朝廷内应。”
楚嫣然用镊子夹起纸角翻转，背面还有几行小字和图案：“信末有画！” 众人凑近细看，只见皮纸右下角画着一只展翅的雄鹰，鹰嘴锋利如钩，鹰眼用朱砂点染，透着凌厉的杀气，与寻常图案不同，这鹰的左翼有三道明显的爪痕。
“这个图案……” 苏清瑶的脸色突然变了，她从怀中掏出块令牌 —— 那是寒月宫与六扇门联络用的信物，上面刻着六扇门的铁手标记，而铁手的护腕处，赫然刻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雄鹰，左翼同样有三道爪痕，“这是六扇门总捕头铁手的令牌图案！”
此言一出，药庐内瞬间陷入死寂。六扇门作为朝廷掌管江湖事的机构，总捕头铁手更是以公正严明闻名，去年还协助少林围剿过魔教分舵，谁也想不到他竟可能是代号 “鹰眼” 的内鬼。
“会不会只是巧合？” 楚嫣然试图找理由，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药箱的边缘，“铁手大人在江湖上声望很高，怎么会……”
“绝不会错！”凌尘的嗓音像浸在寒潭深水里的刀刃，骤然刺破寂静。他眼前闪过灭门那日，府中护卫颤抖着说瞥见六扇门腰牌的瞬间。当时只当是眼花，此刻想来——那分明是索命的催命符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“我爹刻下的标记从无虚笔。你看这利爪勾连的弧度，爪尖落点的深浅，与那令牌上的鹰徽严丝合缝，分毫未差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