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雨宁的手指从触控板上抬起,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,还没暗下去。照片还停在最后一张,顾砚辞抱着孩子站在窗边,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叠在地板上像一块旧木板。她盯着看了两秒,合上了电脑盖。
屋里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低鸣。她坐了会儿,没动,呼吸很轻,但脑子没停。明天是项目初稿交付截止日,团队卡在数据模型那一环已经三天了。白天要主持进度会,客户代表下午三点到场,她必须在中午前把核心部分定下来。
可常规时间根本不够。一天二十四小时,刨去照顾孩子、通勤、会议和零碎事务,真正能沉下心来想问题的时间,连两小时都凑不齐。
她起身,脚步放得很轻,穿过客厅,推开儿童房的门。宝宝睡得深,小嘴微微张着,呼吸均匀。她伸手探了探被角,确认盖严实了,才退出来,顺手带上门。
书房灯亮起,她打开笔记本,插上电源,新建一个文档,命名为“终版推演”。然后从抽屉里取出手机,调好凌晨三点的闹钟——无声震动,只对准手腕内侧。设完她看了一眼时间:十点十七分。距离下一次清醒,还有六个多小时。
她没回主卧,直接在书房沙发上躺下,闭眼。身体累得发沉,但意识清楚。这不是第一次这样熬,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她知道自己能撑住。
闹钟准时震了一下。
她睁眼就坐了起来,没赖床,也没揉太阳穴。洗了把脸,水拍在脸上有点凉,但她感觉脑子像是被擦过的玻璃,一下子透亮起来。回到书桌前坐下,打开文件,深吸一口气,点开项目原始数据包。
时间开始了。
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动起来,不是敲,是滑。一行行代码自动跳出,她不需要查资料,也不需要反复验证逻辑链。那些在白天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变量关系,在这一刻变得清晰得像刻上去的线。她调出历史波动图,叠加三组预测模型,重新校准权重参数。原本需要半天调试的算法模块,二十分钟内跑通了第一轮结果。
她没停,接着拆解用户行为路径。白天开会时有人提出质疑:为什么高净值客户转化率在第三阶段突然下滑?没人能给出合理解释。她现在知道原因了——不是策略问题,是触达时机错了。系统推送集中在工作日上午,而这类人群的真实活跃时段是晚间九点到十一点。数据埋点没覆盖这个区间,导致反馈失真。
她立刻调整模型时间轴,补全夜间行为模拟,重新生成转化曲线。新图像一出来,趋势立刻回升。她截图存档,标注说明,附进报告附件。
窗外还是黑的,楼道灯偶尔闪一下,照在窗帘边缘,像一道划痕。她没抬头看,也不觉得冷。这一个小时对她来说,像被拉长了一倍不止。她能同时处理五条思路,还能随时跳回前一步检查漏洞。记忆像磁带倒带一样精准,白天听到的每句话、看到的每个图表,全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在脑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