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砚辞挂了电话,当场翻资料。不到一个小时,他让助理调出了三份公开招标记录和一份行业内部简报。数字摆在眼前:过去三年,该地区同类合作的实际履约完成率不足六成,其中资金链断裂导致中止的占七成以上。
他重新约了对方负责人见面,开门见山:“保证金我们可以分三期支付,前两期进入共管账户,第三期视运营进度释放。监管方由双方共同指定第三方机构。”
对方愣了愣,随即笑出来:“顾总这是提前做过功课啊。”
“我只是不想两边都吃亏。”他说,“咱们目标一致,就得把风险摊明白。”
谈判结束已是下午四点。他回到酒店房间,还没坐下,手机又响了。
苏雨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:“我托人问了一下,省发改委有个研究室最近在做县域流通体系优化课题,他们下周有个闭门座谈,我可以帮你搭个线,听听风向。”
“谁的人?”
“以前论文答辩时认识的一位教授,现在带的那个团队正好负责这块。”
“你不早说。”
“这种事不宜太早露面。”她说,“你现在需要的是判断依据,不是直接资源。等他们愿意坐下来谈,再引荐更稳妥。”
顾砚辞靠着窗台站着,窗外城市灯火渐起。
“你到底什么时候睡的?”他忽然问。
“刚哄完孩子。”她答得自然。
他知道她在瞒。这几天她总是神清气爽,可眼底不该一点倦色都没有。但他没拆穿,只说:“回家给你带桂花糕。”
“嗯。”
电话快断的那一刻,她补了一句:“你负责前方冲锋,我替你把好后路。这次,我们换种方式并肩。”
他握着手机,没立刻放下。
晚上九点,苏雨宁把孩子放进婴儿床,拉好蚊帐。她回到书桌前,打开邮箱刷新页面。顾砚辞回了邮件,标题是:“建议已纳入调整方案”。
她没点开看内容,合上电脑,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。客厅电视开着,播着一档育儿节目,声音很小。她站在厨房门口喝了半杯,听见手机震动了一声。
是短信提示音。
她放下杯子走过去,屏幕亮着,是一条新消息,来自顾砚辞:“座谈时间和地点明天上午确认,我这边争取周五前回来。”
她回了个“好”字,把手机扣在茶几上。
窗外风吹得阳台上的小袜子晃了晃,一只掉落,挂在晾衣夹边缘,轻轻摇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