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多,家里安静下来。电视关了,灯只留一盏壁灯。苏雨宁坐在床边,一页页检查待产包里的物品:证件、医保卡、吸奶器、月子服、宝宝连体衣、袜子、帽子、尿布……每样都摸过一遍。
顾砚辞在厨房热牛奶,出来时见她还在翻。
“清单呢?”他问。
她指了指桌面。成长册并排躺着,新一页空白着。
“要不要写点什么?”他把牛奶递给她。
她摇摇头,又点点头。放下杯子,拿起笔,在成长册上写下:
“今天学会了怎么救你,爸爸练了十遍。”
字写完,她才发现笔尖有点抖。
顾砚辞没看内容,只是接过本子,轻轻放回原处。他坐到她身边,没说话,背靠着床头板,腿伸直,手搭在膝盖上。
两人就这么坐着,谁都没提睡觉。
凌晨三点零七分,苏雨宁睁开眼。
这不是习惯性的清醒,而是身体自动启动的节奏。她轻轻掀开被子,赤脚走到书桌前。电脑屏幕黑着,键盘冷的。她本该打开文件,处理完那份还没交的项目报告——以前每个这样的早晨,她都在用“时间折叠”抢进度。
可今晚,桌面上只有成长册、待产包清单、一支笔。
她坐下,没开灯。月光照在封好的粉色箱子上,拉链闭合得很严实,像拉上了最后一道防线。
笔尖落在纸上,她又写了一句:
“明天可能就要见你了。”
门轻轻响了一下。
她回头,顾砚辞站在门口,披着深色外套,头发微乱,像是刚醒。
“我知道你每天这个时候醒。”他说。
她没否认。
他走过来,在她旁边坐下,没碰电脑,也没问她在做什么。“下次叫我一起写。”
她看着他侧脸。他眼睛底下有点青,但目光很稳。
“你不问我为什么总在这个时候起来?”
“我想过。”他声音低,“你从小一个人扛事惯了,现在也不需要解释。”
她喉咙发紧。
“我只是不想错过。”他说,“不管是你写的字,还是他第一声哭。”
窗外很静,楼下那棵梧桐树影子斜在地上,风吹了一下,叶子晃了晃。
她把笔帽扣上,轻轻放在成长册旁边。
待产包立在玄关,正对着大门。手机放在床头充电,快捷拨号设好了产科急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