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卷着她一缕发丝缠在他袖口,还没来得及落下,车就停了。
苏雨宁抬手扶了下耳侧的碎发,指尖在唇边顿了半秒——补过的口红还在。她推开车门,高跟鞋踩上地面,声音清脆利落。身后顾砚辞也跟着下了车,没说话,只是站定在她身侧半步远的位置,像一道不动声色的影子。
大楼前铺着红毯,两侧摆满花架,公司年庆活动已经开始。她脚步没停,穿过迎宾通道,直奔后台。助理迎上来递流程单,她接过扫了一眼,时间卡得很紧。
“发言顺序没变吧?”
“照原定来,您之后是抽奖环节。”
她点头,把文件夹交给助理,自己走到角落站定。台前传来主持人的笑声和掌声,热闹得有些刺耳。她深吸一口气,手不自觉地贴上小腹,动作轻得几乎没人察觉。
我可以为自己,也为孩子活出样子。
脑子里刚闪过这句话,熟悉的清明感就来了。那是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训练出来的节奏——思维像被拉长的弦,每一个节点都清晰可触。她闭眼一秒,演讲稿的结构、重点、语气起伏全在脑中过了一遍,稳得像排练过十遍。
“苏总,还有三分钟。”工作人员低声提醒。
她睁开眼,走向舞台侧边。灯光从头顶洒下来,暖得发烫。主持人正念她的介绍词:“……创业三年,带领团队拿下七个重点项目,她是集团最年轻的实权管理者——苏雨宁女士!”
掌声响起。
她迈步上台,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了一瞬。目光扫过台下,一张张脸熟悉又陌生,有并肩熬夜的同事,也有曾质疑她能力的老派高管。她站定,握紧话筒。
“三年前我们租不起独立办公室,六个人挤在茶水间隔出的小格子间里改方案。”她开口,声音平稳,“那时候有人说,女人做管理,顶多撑半年。”
台下有人笑,气氛松了些。
“我没想到能走这么远。但我知道,只要不停下来,路就会一直往前。”她顿了顿,“最近很多人问我,怀孕是不是会影响工作节奏?我的回答是——不会。不是因为我多厉害,而是我相信,每个母亲都可以是自己的光,不需要靠谁照亮。”
掌声开始密集起来。
她继续讲下去,说到团队攻坚的夜、客户拒签的冷脸、融资失败后重来的决心。没有煽情,全是事实。可越说越稳,越说越亮,像是把过去所有沉默扛下的日子,一件件摊开在光里。
最后一句落地时,全场静了半秒,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。
她微微鞠躬,转身准备下台。
就在这时,台下后排传来一阵轻微骚动。
所有人视线跟着偏移过去。
顾砚辞站了起来。
他穿着深灰色西装,领带一丝不乱,手里捧着一束花——白玫瑰混着满天星,素净得不像他会选的东西。他一步步走上台前,步伐沉稳,没看任何人,只盯着台上那个女人。
苏雨宁站在台阶边缘,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不是说站在台下吗?
可他现在正朝她走来,手里那束花像一句没说出口的话。
台下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主持人愣在原地,不知该接话还是退场。
顾砚辞走到台前,先对着全场微微弯腰,行了个礼。
“各位同事,”他开口,声音不高,却传得很远,“今天我来,不是以总裁身份,而是以丈夫的身份。”
人群哗然。
他抬头看她,“我想为这个人鼓掌。她从不要求特殊对待,哪怕现在怀着孩子,也坚持把项目做到极致。她总说自己能扛,可我知道,那些凌晨亮着灯的书房,那些没人看见的疲惫,都是她一个人吞下去的。”
苏雨宁手指微颤。
他继续说:“我不是来抢功的,也不是来施恩的。我只是想让大家知道,她值得所有的掌声,也值得被好好疼。”
他说完,抬手将花递向她。
她没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