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升得高了些,客厅亮了。他吃完最后一口粥,把碗推过去,忽然问:“你每天凌晨三点醒,是不是都在想这些事?”
她没否认。
“你从不说累。”他盯着她,“可你其实一直在跑,比谁都快。”
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本子,轻轻点了两下封面。“我只是不想停下来。你也是。”
他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,蹲下,视线与她齐平。
“以后有事,我不会再瞒你。”他说,“哪怕你不说,我也会主动告诉你。”
她点头。
他伸手握住她的手,掌心有点凉,但她没抽开。
中午过后,他回书房打了几个电话。她没跟进去,坐在客厅整理资料。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银行系统推送的季度财务分析报告。她扫了一眼,顺手记下两条异常数据,折角标记。
傍晚,他走出来,衬衫换了件新的,领带也系得整齐。她抬头看他。
“董事会延期到下周。”他说,“我提了新方案,他们同意讨论。”
“第二条路?”她问。
他点头。“加上你标出的资金周转节点。有人当场问‘这思路哪来的’,我说——家里有个比我清醒的人。”
她笑了下,没接话。
他走过来,在她身边坐下,拿起她刚合上的笔记本,翻开一页。
“这些数据,你什么时候查的?”
“昨天睡前。”她说,“顺便翻了五家关联公司的公开财报。”
他看着那页密密麻麻的标注,忽然说:“我一直以为,扛事是一个人的本事。可今天我才明白,真正的本事,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让人一起扛。”
她侧头看他。
他把本子放回茶几,转过来握她的手。“谢谢你。”
夜深了,窗外城市灯火依旧亮着。他靠在沙发背上,手机屏幕暗下去,指尖还搭在按键上。
“刚才那通电话。”他开口,“是我爸最后一次施压。他说,如果下周提案再失败,我就彻底失去接班资格。”
屋里很静。
她没说话,起身去卧室拿了一条薄毯,回来轻轻搭在他肩上。
然后她坐回沙发角落,身体自然地靠向他。头轻轻抵在他肩膀上,发丝蹭过他颈侧。
“三年前我们签协议时,”她声音轻,“谁会想到有一天,你能让我心疼?”
他没动,呼吸慢了下来。
“现在换我告诉你——”她继续说,“你不是一个人。”
他反手握住她的手,十指交扣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茶几上,那只深灰色丝绒盒的一角从文件夹里露出来,盒盖微张,婚戒的金属边在灯光下闪了一下。
他低头看了眼她的脸,她闭着眼,呼吸均匀,像是睡着了。
他没动,也没叫醒她。
远处传来一声电梯抵达的提示音,接着归于寂静。
他抬起两人交握的手,拇指缓缓擦过她无名指的指节。
屋外,整座城市在夜色中低低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