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门关上的声音刚落，苏雨宁的手还搭在包带上，指尖微微发紧。顾砚辞站在她身侧，没急着往屋里走，反而从后座取了个长条形的硬壳纸盒递过来。
“拿着。”
她愣了半秒，“什么？”
“下了飞机才取到的，赶上了。”他语气平常，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
盒子不重，外包深蓝哑光纸，一角贴着航空托运标签，边角有些磨损。她低头看了眼，没拆。
“你出差三天，就为了给我带这个？”
“不是特意。”他扯了下领带扣，“顺路。”
她眉梢微抬，“顺路去国外书展？”
他没否认，只笑了笑，“你知道那本《区域经济重构》出了修订合集？纸质版限量三百套，主办方提前半年预约。我碰巧听说你一直在找。”
她手指一僵。
这书去年绝版，电子资源残缺，她确实在凌晨三点翻过十几页扫描图，对照补全过其中两个模型参数。但这种事，不可能有人知道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“猜的。”他接过话，语速平稳，“上回圆桌会你提的那个数据链，用的就是原版第十七章的推导逻辑。新版刚好补上了漏洞。”
她没再问。指尖沿着盒角轻轻一划，托运标签背面印着展馆编码和领取时间：今日14:23，G区特藏柜台。
他刚下飞机就去了那里。
她低声道：“没必要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看着她，“但既然看到了，就没打算空手回来。”
客厅灯亮着，暖光斜照进来一半。她抱着盒子站在玄关，风从门外溜进来，吹动额前一缕碎发。他抬手，动作很轻地替她拨开，指节擦过她耳侧，停顿不到一秒。
“最近睡得怎么样？”他问。
“还行。”
“别太晚。”
“嗯。”
两人静了两秒，谁都没动。
她忽然想起电梯里他手表盘面的时间——五点十七分。那时她以为只是巧合，现在却觉得，或许他早就在注意她的节奏。
“进去吧。”他说，“外面凉。”
她点头，往前走了两步，鞋跟敲在大理石上，声音清脆。他跟在后面，脚步很轻。
到了客厅，她把盒子放在茶几上，没急着拆。玻璃面映出她模糊的影子，还有他站在沙发背后的轮廓。
“工作邮件回完了？”她问。
“处理了一半。”
“不急？”
“不急。”
她抬头看他，眼神有点冷，“你不用陪客户吃饭？”
“推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想早点回来。”他说得坦然，“怕你……忘了我出门这事。”
她一顿，随即冷笑，“你以为我是那种会数日子等人的？”
“不是。”他走近一步，“但我记得你上次说，最讨厌别人说话不算数。我答应过今天回来，就不能再拖。”
她没接话。
窗外天色已暗，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，映得玻璃泛青。她终于伸手撕开包装纸，动作利落。盒盖掀开，内衬是浅灰绒布，六本精装书整齐排列，书脊烫银标题清晰可辨：《应用计量经济学前沿研究合集（2018-2023）》。
全是她专业领域内的核心文献，部分甚至未在国内发行。
她手指抚过第一本的封面，触感细腻。这套资料，光版权引进就要走半年流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