列车启动,窗外的灯火一帧帧往后退。她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,脸色有点白,但眼神已经定了。
小时候她怕继母。怕她冷笑,怕她摔东西,怕她说“你爸妈死得早,没人护你”。可外公总挡在她前面,哪怕自己病着,也绝不让她受欺负。
现在她长大了。
她不再是那个缩在墙角不敢出声的小女孩。她有工作,有收入,有能耐站直了说话。继母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孤女,可以随便威胁、拿捏、当成筹码?
错了。
她低头看了眼手机,信号格满的。她打开备忘录,新建一条:
1. 确认外公身体状况;
2. 取得医院检查原始记录;
3. 联系市人民医院呼吸科熟人,准备转院;
4. 查老宅产权归属,确认征迁协议签署权限;
5. 如继母阻挠,立即报警并留存证据。
一条条列下去,手稳得没有一丝抖。
列车穿过一段隧道,车厢瞬间变暗。她的脸映在玻璃上,模糊了一瞬,又清晰起来。
等出来时,外面是一片漆黑的田野,远处有零星灯光。
她没再看手机,只是望着窗外,嘴唇动了动。
“这一次,我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孩子。”
话落,她抬手把前额一缕乱发别到耳后,动作利落。
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。
她立刻拿出来,屏幕亮起——是顾砚辞的助理发来的消息:
“顾总说,路上注意安全。如有需要,随时联系。”
她盯着那行字,手指悬在屏幕上方,迟迟没回。
他知道她请假了,知道她回家了,甚至可能猜到她面对的是什么。但他没多问,也没越界插手,只让助理传了这么一句话。
不算干涉,也不算冷漠。
她把手机翻过来,面朝下放在腿上。
列车继续向前,铁轨与车轮撞击的声音稳定而持续。她靠在椅背上,闭上眼,再次梳理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局面。
如果继母闹,她就报警;如果医院推诿,她就找上级监管部门;如果外公签不了字,她就申请法律援助。每一步都有路可走,她不是一个人硬扛。
她比谁都清楚,这场仗不会轻松。可她也不是毫无准备。
十年前她靠外公活下来,现在,换她来护他。
列车驶过一座桥,桥下河水漆黑,映不出光。她睁开眼,看向窗外,目光沉静。
手机在腿上轻轻震了一下。
她没去碰。
风从轨道两侧灌进来,吹得窗帘微微晃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