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时营地设在一处背风的冰蚀洼地,几块巨大的冰岩勉强挡住了最为凛冽的寒风。篝火点燃了,跳动的火焰却驱不散弥漫在队伍中的低沉气氛。士兵们沉默地处理着伤口,擦拭着染血的武器,脸上混杂着疲惫。几名在遗迹防御战和归途伏击中牺牲的战士被安葬在洼地边缘,简单的石块堆砌成坟茔,没有盛大的仪式,只有幸存的同伴们短暂的默哀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、草药和压抑的哽咽声。
凯尔面色沉凝,亲自巡视着营地。他在每一位伤员身边停留,查看伤势,拍拍士兵的肩膀,用沉稳的声音肯定他们的勇敢。他走到那几座新坟前,肃立良久,然后转向所有聚集过来的目光。
“我们失去了宝贵的兄弟,”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清晰传出,“他们倒在了寻求真相和希望的路上。我们带回了沉重的答案,也付出了血的代价。但我要告诉你们,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东西,将指引我们所有人,为北境,为我们的家园,找到一条真正能够活下去的道路!”
他的话没有激昂的呐喊,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,让动摇的士气稍稍稳固。
在最大的那顶帐篷里,核心成员围坐在一盏冷光石旁。气氛比外面更加凝重。
“那些绿皮杂碎!偷袭算什么本事!”豪斯依旧愤愤不平,拳头捏得咯咯响。
“他们很擅长这个,”卡门冷静地分析,“利用地形,选择我们最疲惫的时候,目标明确,不是乱打一气。”
道格补充道:“而且他们懂得隐藏和撤退,不像厄兽那样死磕到底。”
若风擦拭着他的长弓,清冷地开口:“他们畏惧精准的远程打击。在我射伤那个投枪手之后,他们的进攻明显谨慎了。”
这时,队伍中的绿兽人队长“獠牙”沉声开口,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:“大人,各位,那是碎骨部落的人。他们是北方群山中最顽固的‘传统派’,信奉最古老的兽人荣耀,认为力量就是一切,合作……尤其是与人类这样的‘软皮’深度合作,在他们看来是堕落,是背叛。” 他看了一眼凯尔和其他人类同伴,补充道,“他们向来瞧不起我们这些选择加入晨曦领的部族。”
凯尔点了点头,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岩山族向导“顽石”。“‘顽石’,你们岩山族常年生活在北方,对碎骨部落了解多少?”
“顽石”抬起他那如同岩石雕刻般的面孔,声音低沉而缓慢:“碎骨……脾气臭,像没打磨好的燧石。我们岩山族,和他们关系不好,为了猎场和矿脉,打过,也死过人。”
他顿了顿,提供了更关键的信息:“但最近十几年,情况变了。最大的麻烦,是‘厄兽’。它们发疯一样扩张,碎骨部落最好的猎场,一个接一个被污染,被占据。他们赖以为生的雪蹄牛、长毛冰原羊,要么死了,要么逃了,剩下的……也变得狂暴,肉里带着一股让人恶心的味道,不能吃。”
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:“食物,对他们来说,变得和手中的战斧一样重要。一个饿着肚子的战士,再勇猛,也会被逼成疯子。他们攻击你们,不单单因为你们是外来者。他们可能把你们,还有你们杀死的厄兽,都看成了……抢夺他们最后活路的竞争者。” 他抬起眼,看向凯尔,“或者,他们想看看,你们这些能深入到‘建造者’之地的人,手里有没有他们急需的东西——比如能填饱肚子的粮食,比如……能让战士有力气、让食物有味道的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