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班的木门被撞开时,积雪簌簌落下。胡八一抱着秦娟冲进屋内,靴底在门槛上划出两道深痕。王胖子紧随其后,反手将门闩插死,沉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炉子!快生火!胡八一将秦娟平放在草垫上,手指探向她颈侧。脉搏微弱但规律,高烧奇迹般退了,只是皮肤仍泛着不正常的青白。
Shirley杨跪在旁边解开秦娟的衣领,发现她锁骨处的鳞状纹路已淡成浅痕。体温三十七度二。她将体温计收回医疗包,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比正常体温还低半度。
格桑在炉边念诵经文,枯柴在铁炉里噼啪作响。李爱国检查完每扇窗户的插销,终于卸下步枪靠在墙边:外面没有脚印,但......他望向烟囱,这火生得太容易,就像有人刚添过柴。
王胖子正翻找储物柜,突然了一声。他举起半袋青稞面:昨天这袋子明明见底了,现在却是满的。面粉袋下压着张牛皮纸,墨迹未干的字迹蜿蜒如蛇:契约已成,静待花开。
花开个屁!王胖子将纸团砸进火炉,蓝焰倏地窜起三尺。
秦娟就在这时睁开了眼睛。
水......她声音嘶哑,瞳孔是久违的褐色。胡八一递过水囊时注意到她指尖的异样——指甲盖下那抹幽蓝彻底消失了。
我做了很长的梦。秦娟就着Shirley杨的手喝口水,目光扫过众人惊疑的脸,冰湖底下有座城,穿白袍的人......他们在培育某种东西。她突然抓住胡八一的手,药!冰窖里那个青铜盒!
胡八一从内袋取出盒子。五支蓝色药剂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盒底新浮现的刻痕组成眼睛图案。你要这个?
秦娟却像被烫到般缩回手:不!这是诱饵!她剧烈咳嗽起来,袖口滑落露出手腕——皮肤下隐约有蓝光流动,如游鱼般转瞬即逝。他们在等我完全转化......
窗外忽然传来积雪塌落的闷响。李爱国握枪贴近窗缝,只见月光下的雪地凭空多出串蹄印,形似蚀骨虫的足迹却大上数倍,径直延伸到道班后院。
戒备!胡八一吹熄油灯。黑暗中只剩炉火映照的六张脸,秦娟突然低笑出声。
没用的。她指尖划过空气,带起细微的蓝芒,他们不在外面......在墙里。
格桑的诵经声戛然而止。他指向东墙悬挂的唐卡——画中千手观音的掌心不知何时睁开无数眼睛,正随火光明明灭灭。王胖子抄起猎刀刺向画布,刀尖却撞上金属脆响。划破的绢帛下露出青铜板,刻满与药剂盒相同的符号。
道班本身就是祭坛。Shirley杨用镊子从墙缝夹出片鳞甲,他们在等秦娟变成......桥。
后半夜秦娟睡得很沉,呼吸均匀得令人不安。胡八一守在她身旁,发现她发梢结出霜晶,触碰时却温热如常。黎明前最暗的时刻,屋顶传来抓挠声,像有巨兽用骨节叩击木板。
要回应吗?王胖子攥着工兵铲。
别动。秦娟不知何时醒转,眼底蓝光一闪而逝,是守夜人在报时。她望向渐亮的窗户,日出时......他们会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