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突然安静，只有服务器嗡鸣与酱汁滴答声交错。李继业慢慢蹲下身，捡起被撕碎的报表碎片。“我们错了……”他声音沙哑，“把网站当成工地来盖，却忘了往混凝土里加钢筋。”
脏辫女孩突然抢过木勺砸向地面。“因为你们非要我们在混凝土里种花！”紫红色酱汁溅上水晶吊灯，“我们要做社交你们要做招工，我们要做游戏你们要做酱菜直播！”
周厂长心疼地擦拭酱坛，忽然盯着坛身传感器数据愣住。“等等……”他浑浊的眼睛渐渐发亮，“这半个月有九百多人查看过酱坛温度曲线？”
王亚茹快步走来，高跟鞋碾过满地纸屑。“用户停留时间平均只有一点七秒。”她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热力图，“就像顾客在超市货架前快步走过。”
“那就把货架搬到他们眼前！”李铁柱突然扒开会议桌布线槽，扯出星形电缆，“知道为什么老槐树能活百年？”电缆在他掌心缠绕，“它的根往有养分的地方扎！”
马前进的加密电话在此时接入会议室音响，电流杂音里混着医院监护仪的滴答声。“听说你们在交学费……”老人咳嗽着，“八五年我收你五毛钱管理费，你说这是给市场经济交的学费。”
李铁柱攥紧电缆，铜丝刺进他掌纹。“现在这学费够买你当年整个工商所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轻笑。“我抽屉里还收着你当年写的检查……”纸张翻动的沙沙声，“‘保证遵守市场秩序’——现在你们在创造新秩序。”
李继业突然冲到白板前，用红色记号笔画出扭曲的曲线。“如果我们把招工信息和酱菜数据结合……”笔尖狠狠划过板面，“让找工作的民工直接看到食堂今天用什么酱下饭！”
栓子茫然地挠头：“这有啥用？”
“就像当年！”李继业眼底燃起火光，“爸你在工地发工资时，总要吆喝两声今天食堂炖了红烧肉！”
会议室静得能听见服务器散热风扇的转速变化。李铁柱缓缓走到白板前，残缺的食指按在曲线交汇处。“学费……”他抹开那道红痕，“总算听见个响动。”
当夕阳透过百叶窗切割会议室，人们发现那枚五分硬币已焊死在服务器外壳上。周厂长抱着酱坛蹲在机箱旁，坛身传感器正将发酵数据同步到云端。老槐树的气根不知何时穿过通风管道，嫩芽轻触着发烫的芯片。
王亚茹在年报空白处画了棵树的生长图，根系缠绕着星辰网代码。她抬头时眼镜链轻轻晃动：“现在该教互联网……”
李铁柱抓起半袋水泥撒在机箱上，尘埃在光束中飞舞。
“怎么在混凝土里扎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