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行!绝对不行!我们实验小学名额早就满了!你们是哪个单位的?有学区户口吗?没有?那更不可能了!赶紧走,别耽误我工作!” 市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的办事员,一个戴着厚瓶底眼镜的中年女人,头都不抬,不耐烦地挥着手,像赶苍蝇一样,语气里充满了体制内人员特有的傲慢与冷漠。
林婉秋被她噎得脸色发白,手里紧紧攥着朵朵的户口本和出生证明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陪着笑脸,还想再争取一下:“同志,您通融一下,我女儿特别聪明,她……”
“聪明?哪个家长不说自己孩子聪明?” 女人猛地抬起头,镜片后的眼睛写满了讥诮,“没户口,没单位,就是个个体户吧?我们实验小学是重点,不是什么孩子都收的!下一个!”
“个体户”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林婉秋心上,带着明显的轻视。她所有的勇气和恳求在这堵冰冷的制度与偏见之墙面前,撞得粉碎。她踉跄着退后一步,眼圈瞬间就红了,巨大的无助感和对女儿的愧疚淹没了她。朵朵要上学了,如果不能进好学校,输在起跑线上,那他们挣再多的钱,又有什么意义?
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陈锋,伸手扶住了妻子微微颤抖的肩膀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,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。他看了一眼那个重新低下头、仿佛他们不存在了的办事员,没有再多说一个字,直接揽着林婉秋,牵着有些被吓到的朵朵,转身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。
“锋子……” 走出教育局大门,林婉秋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怎么办?朵朵她……”
“别急。” 陈锋打断她,语气沉稳得令人心安,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重点小学,又不是只有她这一条路能进。”
他带着母女俩来到街边的公用电话亭,投进一枚五分钱硬币,然后从皮夹里翻出一张名片——那是上次买房转账时,工商银行赵行长留给他的。他拨通了上面的号码。
“喂,赵行长吗?我陈锋。” 电话接通,陈锋开门见山,“有点事想麻烦您一下。我女儿今年要上学,想进实验小学,今天来教育局这边,遇到点阻碍……对,主要是户口和单位的问题。听说教育局的王副局长,是您的老同学?您看方不方便,帮我引荐一下?……晚上七点,和平饭店?好,没问题!谢谢赵行长,这份情我记下了。”
挂了电话,陈锋对林婉秋露出一个“放心”的眼神:“解决了,晚上去见王副局长。”
林婉秋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,但另一半又提了起来:“去见局长?那……那要不要准备点……” 她下意识地想到的是送礼,而且得是重礼。
陈锋摇了摇头,目光深邃:“有时候,展现潜力,比直接送钱更有用。”
晚上七点,和平饭店的包厢内。气氛并没有林婉秋想象中那么严肃。赵行长居中介绍,那位王副局长看起来五十岁左右,面容儒雅,并没有太多官架子。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话题自然而然地引到了孩子教育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