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兜兜转转,转眼就到了五月。几场春雨过后,农场周围的山里彻底苏醒过来,漫山遍野的绿色铺展开来,最让人欢喜的是那些冒头的野菜。此时的野菜正是最鲜嫩的时候,柳蒿芽带着独特的清香,蕨菜卷着嫩黄的芽尖,刺五加的叶片饱满厚实,还有那藏在草丛里的婆婆丁、芥菜,每一样都是餐桌上的好东西。
农场的农活刚告一段落,正是农闲时节,村民们便三三两两提着竹篮、拿着小铲,往山里赶。每天天刚亮,山脚下就满是人影,大家说说笑笑地往山里走,夕阳西下时,又提着沉甸甸的竹篮回来,篮子里的野菜水灵灵的,光是看着就让人欢喜。沈歌也常跟着虎子娘她们一起去,回来后用开水焯过,或凉拌或炒肉,总能做出别样的滋味。
“林逍,快来尝尝我拌的刺嫩芽!”沈歌端着一盘凉拌刺嫩芽从厨房出来,翠绿的芽尖上撒着少许蒜末和辣椒面,浇上滚烫的香油后,香气瞬间弥漫开来。林逍放下手里的养殖记录,拿起筷子夹了一口,脆嫩中带着清香,忍不住点头:“好吃!比城里饭馆做的还地道。”
沈歌笑着坐下:“这可是我跟虎子娘学的,焯的时候要掌握好火候,时间长了就老了。对了,最近进山采菜的人越来越多,浅山的野菜都快被采空了,好多人都往深山里走,我听虎子娘说,昨天还有人翻过山去了后沟那边。”
林逍皱了皱眉:“后沟那边离农场远,山路也险,而且这个季节正是熊瞎子出洞觅食的时候,往深处走太危险了。”他放下筷子,起身走到门口,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。五月的山林郁郁葱葱,但在那片绿色之下,藏着不少未知的危险。
接下来的几天,进山采菜的人果然越来越多,浅山的柳蒿芽、婆婆丁几乎被采得干干净净。村民们看着空空的竹篮,难免有些不甘心,便有人提议往深山里走:“翻过前面那座山,山坡上的野菜多着呢,我昨天远远看见,一片一片的全是蕨菜!”
“可那边会不会有熊啊?”有人担忧地问道。提议的人满不在乎地摆摆手:“哪有那么巧?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去,熊瞎子看见也得躲着走。再说了,咱们早点去早点回,赶在中午前就回来,肯定没事。”
众人被说动了心,第二天一早,就有十几个人结伴进山,其中就有后沟林有福家的徐槐花婶子。徐槐花婶子平日里最是勤快,家里孩子多,想着多采点野菜回去腌着吃,能省不少粮食,便跟着大家一起翻了山。
中午时分,林逍正在野兔养殖基地查看母兔的产崽情况。王小宝兴奋地跑过来说:“逍哥,今天又有八只怀孕母兔顺利产崽了,一共生了六十多只小兔崽,都很健康!咱们基地里还有二十多只怀孕母兔呢,照这个速度,种群数量用不了多久就能翻一倍!”林逍刚要跟着去看,就听见农场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,声音里满是惊慌:“不好了!出事了!有人被熊瞎子舔了!”
林逍心里一沉,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。只见几个村民抬着一副简易担架,正急匆匆地往林场方向跑。担架上躺着一个人,身上盖着一件沾满血迹的外衣,旁边跟着几个面色惨白的婶子,一边跑一边抹眼泪。
“站住!让我看看!”林逍大声喊道。抬担架的村民停下脚步,林逍快步走上前,掀开盖在病人身上的外衣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。躺在担架上的正是徐槐花婶子,她的半边脸血肉模糊,伤口深可见骨,左眼已经肿得睁不开,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,嘴角微弱地动着,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“槐花婶子!”林逍连忙蹲下身,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,拿出干净的纱布按压在伤口上止血,“怎么回事?怎么会遇上熊瞎子?”跟在一旁的张婶子惊魂未定地说道:“我们在山坡上采蕨菜,刚采了没一会儿,就听见身后有动静,回头一看,一只大黑熊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!”
“那熊瞎子个头大得很,站起来比人还高,朝着槐花就扑了过来!”另一个李婶子接着说道,声音还在发抖,“我们当时都吓傻了,反应过来后就拿起手里的铲子、篮子往熊身上砸,还大声喊着,没想到还真把它吓跑了。要是晚一步,槐花她……”话说到一半,就被哭声打断了。
林逍一边用力按压伤口止血,一边问道:“你们到底走了多深?是不是进了后沟的深山里?”张婶子连忙摇头:“不深不深,就翻了前面那座山,在对面的山坡上,离农场也不算远啊!谁能想到那地方会有熊瞎子呢!”
林逍心里咯噔一下,翻过山的那片山坡,离农场最多也就两三里地,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。开春后熊瞎子从冬眠中醒来,正是急需觅食的时候,但往年它们都在深山活动,很少会离农场这么近。“这熊瞎子敢在离人这么近的地方活动,肯定是饿急了,而且不怕人,太危险了!”林逍脸色凝重地说道。
他看了看徐槐花婶子的伤势,虽然已经用纱布按压止血,但伤口实在太深,必须尽快送到林场医院救治。“你们快往林场走,我随后就到!”林逍对抬担架的村民说道,“路上小心点,尽量走快点!”村民们点点头,抬着担架快步离去。
看着担架消失在路口,林逍立刻转身往家跑。沈歌也赶了过来,脸色苍白地问道:“林逍,槐花婶子怎么样了?严重吗?”林逍一边往屋里走,一边说道:“伤得很重,半边脸都被抓烂了。那只熊瞎子离农场太近了,要是晚上闯进来,不管是伤人还是伤了咱们的兔子和狍子,都是大麻烦!”
林逍走进屋里,从墙上取下那把56式半自动步枪,仔细检查了一下枪膛和弹匣,确认无误后装满子弹,背在身上。他又从床底下翻出一把磨得锃亮的铁尖枪递给虎子,自己则别了把短刀在腰上,对沈歌说道:“我跟虎子带着猎狗上山,把这只熊瞎子解决掉,不然留着就是个隐患。你在家看好养殖基地,让大家最近别再进山采菜了,尤其是别往深处走。”
“你小心点!”沈歌拉住他的胳膊,眼里满是担忧,“熊瞎子力气大,又凶猛,实在不行就别硬拼,等林场的人来了再一起想办法。”林逍拍了拍她的手,安慰道:“放心吧,我有分寸,带着猎狗和枪,不会有事的。”
林逍刚走出家门,就看见虎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,手里还拎着那杆熟悉的铁尖枪:“逍哥,我听说槐花婶子被熊瞎子伤了,咱们快上山找它算账去!”林逍点点头:“正好,你跟我一起去。去把咱们的五只猎狗带上,黑子、青芽、大灰、大黄、二黄,它们嗅觉灵动作快,能帮咱们牵制住熊瞎子。”
虎子应了一声,转身就往狗窝跑。不一会儿,就牵着五只毛色油亮的猎狗过来了。这五只猎狗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猎犬,体型矫健,耳朵直立,眼神锐利,一听说要上山,都兴奋地摇着尾巴,对着山林方向低声吠叫,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。林逍拍了拍最前面的黑子的脑袋,它立刻蹭了蹭林逍的手心,算是回应。“走!”林逍一声令下,五只猎狗立刻排成扇形,朝着徐槐花婶子遇袭的山坡跑去。
“走!”林逍一声令下,带着虎子和猎狗朝着徐槐花婶子遇袭的山坡走去。一路上,林逍都在观察周围的环境,他知道熊瞎子觅食后通常会留下痕迹。走了大约半个时辰,就到了徐槐花婶子遇袭的山坡。这里果然有不少人采菜的痕迹,地上散落着不少野菜和折断的树枝。
“逍哥,你看这里!”虎子指着地上的一堆脚印喊道。林逍走过去蹲下身子,仔细观察着脚印。这脚印比人的手掌还大,轮廓清晰,深陷在泥土里,正是熊瞎子的脚印。从脚印的大小和深度来看,这只熊瞎子体型不小,至少有三百多斤重。
林逍又在周围查看了一番,很快就发现了熊瞎子留下的粪便和被啃食过的植物痕迹。“这熊瞎子就在这附近活动,还没走远。”林逍对虎子说道,“你跟在我后面,别出声,猎狗会帮咱们追踪踪迹。”他拍了拍猎狗的脑袋,低声说道:“去,找找看!”
三只猎狗立刻分散开来,低着头在地上嗅着,不时对着某个方向狂吠几声。林逍和虎子跟在后面,脚步放得很轻,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。五月的山林枝叶茂密,视线受阻,很容易被熊瞎子偷袭,所以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。
走了大约一里地,领头的那只黑色猎狗突然停下脚步,对着前方的一片灌木丛狂吠起来,尾巴竖得笔直,身体紧绷,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样子。林逍连忙拉住虎子,示意他蹲下身子,自己则慢慢举起猎枪,朝着灌木丛的方向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