橡树枝头的积雪突然簌簌滑落,不是风吹的那种轻飘,而是带着重物碾过的沉坠感。林逍瞳孔猛地缩成针尖,多年打猎养成的本能让他浑身汗毛瞬间竖起——那团蛰伏在积雪后的黄色身影,动了。东北虎粗壮如碗口的后肢在树杈上骤然发力,肌肉贲张间将坚韧的枝桠压得弯曲如弓,“啪”的一声脆响后,五百余斤的身躯携着呼啸的寒风腾空而起,黑色斑纹在雪地反光中划过一道狰狞弧线,像块蓄满力道的巨石砸向地面。“开枪!守住缺口!”林逍的吼声劈碎林间寂静,老套筒的沉闷轰鸣、56半的清脆锐响立刻交织成密集火网,子弹在老虎落点周围溅起一圈雪雾。
可这山林王者的敏捷,远超所有人的预判。它在空中拧身旋腰,肥厚皮毛下的肌肉如钢鞭般收缩,竟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侧翻,硬生生避开正面袭来的七八个弹点。只有一发子弹擦过它的后腿,带出的血线在空中拉出一道短暂红弧,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血珠。“吼——”落地时的咆哮震得周围树干嗡嗡作响,积雪从枝头簌簌掉落,老虎前爪在雪地里狠狠一按,半米深的雪坑中骤然腾起一道黄色闪电,四蹄翻飞间朝着第二小组的防线直冲而去。三个战士慌忙举枪射击,子弹打在老虎身前的树干上,木屑混着积雪飞溅,却连它的皮毛都没碰到。老虎根本不与他们纠缠,庞大身躯撞断两根手腕粗的灌木,借着反弹之力猛地变向,黄绿色的瞳孔精准锁定了火力最密集的林逍小组——它竟要从最危险的地方撕开突破口!“不好!它冲咱们来了!”虎子的惊呼刚出口,老虎已在百米之外,雪沫子被它踏得如白雾般散开,浓烈的血腥味裹着兽性威压扑面而来,林逍甚至能闻到它皮毛上沾染的熊肉腥气,心脏瞬间被攥得发紧。
第二小组的三个战士慌忙举枪射击,子弹打在老虎身前的树干上,木屑混着积雪飞溅。老虎根本不与他们纠缠,庞大的身躯撞断两根手腕粗的灌木,借着反弹之力骤然变向,竟朝着火力最密集的林逍小组冲来。“不好!它要从逍哥这儿突破!”虎子的惊呼刚出口,老虎已在百米之外,四蹄翻飞间雪沫子如白雾般散开,那股浓烈的血腥味裹挟着兽性威压,瞬间笼罩了整个小队。
林逍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铁手攥紧,零下三十度的严寒里,掌心的冷汗竟将枪柄浸湿。他瞬间想通了老虎的战术——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,只要冲散他们这个核心小组,凭着它对山林的熟悉,没人能追得上。更可怕的是,受伤的野兽最疯狂,刚才的枪声和伤痛,早已让它彻底陷入凶性。千钧一发之际,林逍脑中一片空白,只剩下多年打猎练就的肌肉记忆:右手飞快拨动56半的保险栓,“咔嗒”一声轻响,清晰得像敲在每个人心上。他的枪比旁人多一发子弹——弹匣十发满配,枪膛里还提前压了一发,这是他每次打猎必做的准备,就怕遇到这种近距离突袭,此刻这十一发子弹,就是他和身边人的生死线。
“逍哥!快躲!”虎子举枪射击的同时扑过来,想把林逍推开。林逍却一把将他甩到旁边树后,自己双脚分开与肩同宽,膝盖微屈稳住重心,枪口随着老虎的移动缓缓平移。八十米、七十米、六十米……老虎奔跑的“咚咚”声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脏上,林逍的呼吸刻意放得极缓,视线死死锁着它前胸那片深色斑纹——那里是心脏所在,是这庞然大物唯一的致命弱点。他能看到老虎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,后腿的新伤让它跑动时微微有些跛,但这丝毫不影响速度,反而让它的姿态更显狰狞。就在老虎前爪蹬地、准备腾空跃起的瞬间——那是它发力最猛也最难变向的时刻,林逍猛地扣动了扳机!
“砰!”第一发子弹精准咬中老虎前胸,鲜血瞬间染红了金黄色的皮毛,顺着斑纹缝隙往下淌。老虎吃痛发出一声震耳咆哮,身体却丝毫未停,反而四肢发力加速,黄绿色的瞳孔里满是疯狂的杀意。“砰!砰!砰!”林逍没有丝毫停顿,枪口随着老虎的腾挪不断微调,56半的后坐力让他的肩膀阵阵发麻,枪身却稳如磐石。第二发擦过它的耳际,打在身后的树干上;第三发精准命中脖颈,血柱喷溅而出;第四发、第五发接连咬中前胸,老虎的动作终于出现迟滞,胸口的血窟窿不断涌出温热血液,在雪地上拖出一道刺眼的红线。林逍心里清楚,跑动中的目标极难命中要害,这几枪虽没立刻致命,却已让它失血不少,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可他不敢有丝毫松懈,手指依旧死死扣着扳机,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:不能让它靠近,绝对不能!
“咔嗒!”弹匣打空的轻响像根针,扎破了林逍紧绷的神经。此时老虎已冲到十米之外,距离近得能看清它牙缝里嵌着的熊肉残渣,黄绿色的瞳孔里映出林逍的身影,满是临死前的疯狂。林逍几乎是本能地扔掉步枪,右手闪电般摸向腰上的54式手枪,手指在枪柄上一旋,保险瞬间拨开。老虎前爪离地的瞬间,庞大的阴影笼罩下来,腥风扑面而来。林逍没有后退,反而微微前倾身体,枪口稳稳顶住老虎的下颌——这个角度,子弹能直接穿透颅骨。“砰!砰!砰!砰!砰!”五发子弹连续射出,枪枪穿透头颅。
老虎的身体在空中猛地一顿,前爪悬在林逍头顶不足半米处,黄绿色的瞳孔迅速涣散,随即重重摔在林逍面前六七米的雪地上,溅起的雪沫子落在林逍的军大衣上,带着温热的血腥气。它的四肢抽搐了几下,尾巴甩动着扫开一片积雪,最终彻底没了动静。林逍依旧保持着举枪的姿势,手指还搭在扳机上,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轰鸣。刚才那一瞬间,他甚至以为自己要完了,老虎扑来的速度太快,快到他能清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气息。直到虎子的哭喊和众人的惊呼传来,他才慢慢回过神,手腕一软,手枪“哐当”掉在雪地上。
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里,林逍的后背却被冷汗浸透,军大衣黏在身上冰凉刺骨,冻得他打了个寒颤。周围的欢呼声、惊叹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,他什么也听不清,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:老虎冲刺时的残影、枪口喷出的火光、鲜血飞溅的瞬间……那股扑面而来的腥风似乎还萦绕在鼻尖,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撞碎肋骨。直到虎子疯了一样冲过来,抓住他的胳膊大喊“逍哥!你没事吧!你吓死我了!”,林逍才缓缓眨了眨眼,僵硬地转过头,看着虎子满是泪水的脸,沙哑地吐出两个字:“没事……”
“好小子!真是好样的!不愧是当年的剿匪英雄!”刘副部长快步走来,用力拍了拍林逍的后背,声音里满是赞叹。林逍勉强笑了笑,顺着刘副部长的目光看向老虎的尸体,这才看清它的全貌——成年雄性东北虎,身长足有三米二,肩高近一米六,金黄色的皮毛上布满了黑色的条状斑纹,此刻却被鲜血染得乱七八糟。身上大大小小七八个弹孔,前胸和脑袋更是被打得血肉模糊,红白之物混着鲜血浸红了身下的雪地。
“刘副部长,这老虎……”林逍刚开口,就被刘副部长拉到一旁,压低声音说道:“林同志,规矩你也知道,虎皮、虎骨都是要上交的,按规定不能给你们。但你是头号功臣,我做主,你可以挑点零件带走,算是给你的奖励。”说到这儿,他凑到林逍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:“虎鞭也不行,上面领导早就打过招呼了,得留着做药材。”
林逍心里了然,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:“我明白规矩,不挑别的,就给我两颗完好的虎牙和四只腿骨就行。晓梅和沈歌两个丫头胆子小,虎牙磨光滑了给她们做护身符;腿骨回去泡药酒,家里老人关节不好,正好能派上用场。”刘副部长眼睛一亮,连忙点头:“没问题!这东西不算贵重,给你绝对合规!”他立刻吩咐两个跟着张大爷学过剥皮卸骨的战士:“去拿张大爷的猎刀,小心点撬虎牙,千万别弄断了;腿骨也卸完整,关节处别用蛮力敲,用刀慢慢割开筋腱!”
战士们找来张大爷的猎刀,小心翼翼地撬开老虎的嘴。老虎的牙齿足有十几厘米长,呈圆锥形,尖端带着倒钩,上面还沾着血迹和碎肉。两个战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割断牙龈,将两颗完好的虎牙取了下来。虎牙沉甸甸的,握在手里冰凉刺骨,林逍用干净的布条包好,仔细放进背包的内袋里。
卸腿骨更是个力气活。老虎的腿骨比成年人的胳膊还粗,上面附着厚厚的肌肉。战士们先用猎刀割开肌肉,露出里面坚硬的腿骨,再用砍刀小心地敲断关节,折腾了半个多小时,才把两条后腿骨完整地卸了下来。林逍让虎子找了块厚实的麻布,把腿骨裹好,也放进了背包里。
“好了,抬下山!”刘副部长一声令下,八个战士找来四根粗壮的树枝,用绳子绑成一个简易的担架,小心翼翼地把老虎的尸体抬了上去。老虎虽重,但人多力量大,众人轮流抬着,慢慢朝着山下走去。一路上,林逍的脚步还有些虚浮,刚才与老虎对视的瞬间,那种源自灵魂的恐惧,即便此刻老虎已死,依旧像阴影般笼罩在心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