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宜阳,柳平正指挥工匠熔铁,见姬延回来,连忙禀报:“陛下,提纯的精铁出来了!您看这延展性——”他递过块铁片,姬延手指一掰,竟弯出个弧度。
“不错。”姬延点头,“让神射手试试新箭。”
靶场设在城外空地,五十步外立着三层甲胄。亲卫扣动弩机,“咻”的一声,三棱铁箭竟穿透三层甲,钉进后面的木靶半寸深!
“好箭!”韩王恰好赶来,看得直咋舌,“天子这手艺,怕是能抵千军万马!”
姬延没理他,心里算着时间——白起军中的工匠,正好能解决镀层工艺的难题。而王龁那封密信,不过是他让史厌仿的笔迹,真正的杀招,在咸阳。
当晚,姬延写了两封帛书。一封送穰侯魏冉:“白起拥兵洛水,私通韩室,王龁有实证。”另一封送秦昭襄王:“穰侯欲借王龁之手除白起,夺权掌兵。”
史厌看着封蜡,不解:“陛下,这不是让他们互相猜忌吗?可万一……”
“没有万一。”姬延封好信,递给暗卫,“秦廷那潭水,本就浑。咱们添把火,才能趁乱把宜阳彻底攥在手里。”
他走到窗边,望着咸阳方向的夜空。白起勇猛有余,却不懂朝堂诡谲——这场戏,才刚开场。
三日后,白起果然带了百名亲兵到宜阳城楼。姬延早让人搭好靶架,百步外竖着十层叠起的牛皮盾。
“看好了。”姬延亲自上弩,瞄准,扣机。
“咻——”
铁箭破空,竟洞穿十层盾牌,箭尾在风中轻颤。
白起的亲兵们哗然。白起脸色铁青,却不得不服:“周天子的手艺,某认了。工匠和铁料,这就给你送来。”
姬延淡淡点头,突然压低声音:“王龁的密信,穰侯怕是收到了。你军中的粮草,还够撑几日?”
白起猛地抬头,眼里闪过震惊。
姬延笑了笑,转身下城。有些棋子,不用逼得太紧——让白起和穰侯斗起来,周室才有喘息的余地。
城楼下,韩王正指挥人往城墙上搬酒坛,见姬延下来,忙迎上去:“陛下真是神乎其技!今晚我设宴,一定要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姬延打断他,“让你的人守住城门,没我的令,不准放任何秦兵进来。另外,把韩国的舆图拿来,我要看看南阳郡的地形。”
他知道,白起不会善罢甘休。借工匠的这半个月,必须造出足够的强弩——下一次再见面,就不是比箭这么简单了。
暗卫此时匆匆来报:“陛下,咸阳回信了。穰侯派了使者,说明天到宜阳。”
“来得正好。”姬延嘴角勾起弧度,“史厌,准备笔墨,我要给穰侯回份‘厚礼’。”
夜色渐深,宜阳城内的铁匠铺灯火通明,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着亲卫营的操练声,织成一张无形的网。姬延站在城楼最高处,手里转着那支白起送来的挑战箭,忽然想起前世在特种部队的靶场——那时的靶是纸糊的,现在的靶,是活生生的天下。
他摸出藏在袖中的另一封帛书,上面是亲卫查到的消息:秦昭襄王暗中调了五千锐士,正往洛水而来。
“螳螂捕蝉啊……”姬延将帛书凑到烛火上,看着它化为灰烬,“那就看看,谁是黄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