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延站在白马津的渡头,指尖捻着枚青铜刀币,币面的锈迹在阳光下泛着暗绿。身后亲卫们正清点刚换来的粮草,麻袋碰撞的闷响里,他忽然侧耳——芦苇荡里的风不对,带着三个人的呼吸声,且呼吸节奏沉稳,绝非凡人。
“赵二。”他头也没回,将刀币抛向左侧芦苇丛,“带你的人去‘请’客人出来,别伤着。”
刀币在空中划出弧线,精准砸中一人的肩甲。芦苇哗啦分开,三个黑衣人滚翻而出,手里短刃闪着寒光直扑姬延。赵二早掣出背后的铁尺,身形如狸猫般蹿出,铁尺横扫逼退两人,却被第三人绕后偷袭。
“铛!”姬延反手抽出腰间的环首刀,刀身磕开短刃的瞬间,左手已锁住对方咽喉。黑衣人喉间发出嗬嗬声,眼神里的震惊还没褪去,就被赵二一记手刀砍在颈后,软倒在地。
“陛下,是魏冉的影卫。”赵二踹了踹昏迷的黑衣人,从其怀中摸出块虎形令牌,“这是秦国暗部的记号。”
姬延用刀鞘挑起令牌,冷笑一声:“魏冉倒是耐不住性子,刚换完俘虏就派刺客?”他俯身翻看黑衣人的靴底,果然摸到块凸起的木牌,“不止这三个,看靴底的编号,至少还有两队潜伏。”
正说着,芦苇荡深处传来马蹄声。亲卫们立刻举弩,却见一骑白马冲出,骑士翻身落马时踉跄几步,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——竟是三年前护送周室典籍失踪的旧部林甲。
“陛下!”林甲扑跪在地,怀里掏出个油布包,“老奴在秦国卧底三年,终于查到魏冉的死穴了!”
姬延按住他颤抖的肩:“慢慢说,你混进了哪里?”
“魏冉的私兵营!”林甲扯开衣襟,露出胸口狰狞的烫伤,“他在雍城郊外建了座兵器坊,表面造农具,实则在铸新式弩机,射程比咱们的强弩远三十步!”油布包展开,里面是张羊皮图,标注着坊内布防,“更要命的是,他买通了咱们的司库,每月偷运五十石铜料进去,账目上全写成‘赈灾损耗’。”
赵二凑过来看图,咋舌道:“这狗东西够阴的!难怪秦军最近弩箭供应突然变多,原来是在这儿藏了个窝点。”
姬延指尖点在图上的粮仓位置:“这里是弱点。兵器坊离粮仓太近,一旦起火……”
“会炸!”林甲急声道,“坊里堆着半窖火油,老奴亲耳听监工说的!”
姬延突然笑了,将羊皮图折成小块塞给史厌:“带十个人,扮成送粮的,混进粮仓附近。记住,用硫磺粉混在谷糠里,见火就着的那种。”他又看向赵二,“你带二十人,去雍城东门闹事,就说周室卖的盐掺沙子,引开巡逻兵。”
“那陛下您呢?”赵二急道。
“我去会会魏冉的‘老朋友’。”姬延解下腰间的玉佩,这是上次魏冉派人刺杀时掉落的信物,“他不是想引我去兵器坊吗?我就去给他‘道贺’。”
史厌拽了拽赵二的衣袖,低声道:“陛下是想单打独斗?不行,那坊里至少有百名私兵!”
“放心。”姬延翻身上马,环首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,“我留了后手。林甲,你说魏冉每晚亥时会去粮仓查账?”